“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天¨禧`暁+说
“李府传信,李学士……病危。”
黄雀重复了一遍,声音压得更低。
轰!
秦宁的脑子里,仿佛有根弦,应声而断。
这些年,他南征北战,朝堂博弈,杀人盈野,权倾朝野。
他以为自己早己将心炼成了铁石。
可“李文叔”三个字,像一把滚烫的烙铁,瞬间烫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那个温和的,固执的,会为了他一句“格物”而争得面红耳赤,却又默默帮他办好户籍,为他奔走的老人。
那个他穿越而来,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他欠她一场盛世,也欠她一个名分。
他总想着,等再稳一点,等根基再牢一点,等天下再定一点。
可他忘了,岁月不等人。
“备马!”
秦宁几乎是嘶吼出声。
他看都没看满朝文武和那跪地的林冲一眼,翻身上马,朝着汴京城内,疯了一般驰去。
王夯一言不发,带着数十亲卫,紧随其后,铁蹄声踏碎了长街的宁静。
李府。
没有了往日的书香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
秦宁冲进府门,一路无人敢拦。
他闯进卧房时,李清照正端着药碗,坐在床边,双眼红肿,面容憔悴。¨搜.餿′暁^税′罔^ +更¨歆?罪¨快?
看到秦宁,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子昂……”
秦宁走到床边,看着病榻上那个枯槁的老人。
李格非早己没了昔日大儒的风采,他瘦得脱了形,呼吸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文叔公他……”
秦宁跪在床前,握住他冰冷的手,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只化作这两个字。
李格非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一道缝,他辨认了许久,才认出眼前这个皮肤黝黑,满身煞气的青年。
“是……子昂啊……”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本就灰败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秦宁的声音沙哑。
李格非喘息着,枯瘦的手,紧紧抓住了秦宁。
“我听说了……外面的事。”
“禁军……宝钞……杀人……”
“子昂……你杀伐太重,树敌太多……我怕……我怕你根基不稳,遭人反扑啊……”
“我更怕……我走了,清照她……”
老人说到这里,眼角流下一行浊泪,他看向自己的女儿,满是不舍与担忧。·0!0·小`税/惘* +醉~薪+彰^結?哽*辛*哙-
秦宁懂了。
他懂了这位老父亲,临终前所有的恐惧和牵挂。
他不再解释自己的新政,也不再辩解自己的手段。
他只是郑重地,对着病榻上的老人,重重叩首。
“文叔公,请将清照,嫁给我。”
石破天惊。
满室皆惊。
李清照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
久到她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李格非也愣住了,他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光彩。
“现在……?”
“就是现在!”秦宁抬起头,字字铿锵。“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我秦宁今日在此立誓,此生定不负清照,护她一世周全!”
“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是我秦宁的妻!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便诛他九族!”
这不是情话。
这是以天下权柄为聘,以尸山血海为誓的承诺!
李格非枯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驱散了死亡的阴霾。
“好……好啊……”
他颤抖着,将女儿的手,放在了秦宁的掌心。
“清照……就托付给你了……”
……
三日后,神武侯府,大婚。
婚仪之盛大,震动整个汴京。
十里红妆,从李府一首铺到神武侯府门口。
满朝文武,无论新党旧党,无论心中是何想法,都备了厚礼,前来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