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瞧瞧。”
对方亦笑道:“贵客请便,若有看中的,只管吩咐。”
说着,便去招呼旁的客人了,不过期间也一直留意明月这边。
只一个照面,店家的周道细致已初见端倪,再回想明德福的稀松,明月不禁唏嘘。
此时店内足有十多个客人,明月不远不近地混在四周,听他们问,听伙计答,暗自将有用的话记在心中。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那些顾客一抬手一开口,明月就能判断出对方是否精于此道:
说“我要哪里的什么料子”,至少是半个内行,对料子有所了解。
而说“我想做件什么衣裳”,这匹看看,那匹也摸摸,出处、花样、颜色,绝口不提的,大约自己心里也没底,甚至一窍不通。
当然,也可能是过于阔绰,不在意银钱。
每到这个时候,店里的伙计大多都会优先推荐利润更高,更难卖的
整座城池宛若巨大的陌生宝库,引得明月忘乎所以地探索,直到肚皮咕咕叫,才意识到午时已过。
了不得,晨起便没吃东西,这会儿当真饿得前胸贴后背,喉咙都渴冒烟了。
明月舔舔嘴唇,决定找个地方填饱肚皮。
杭州城内水系众多,这条街正对河,既有各色茶馆、食肆、酒楼,亦有岸边和桥头上撑起的小小食摊,各色幌子温柔地舒展着,暖融融的空气中浮动着食物的香气,越发叫人垂涎。
河面上不时有柳叶舟、乌篷船悄然飘过,每每此时,岸上的摊贩便会大声叫卖,有的甚至撑船迎上去。
渴了饿了,只消讲一句,立在船头的艄公拿长长的竹竿轻轻一点,小船便会轻盈停靠,或是客人登岸,或是卖货的以长杆钩住篮子递过来,供不下船的客人挑选。
选完了,客人将铜板放到篮子里,卖主钩回,十分方便。
明月正看得出神,冷不防卖主抬头,冲她灿然一笑,脆生生道:“现煮红丝饽?,又鲜又甜,来一碗吧!”
被抓个正着的明月:“啊,那就来一碗。”
什么丝什么拖?
同为在外讨生活的年轻女孩儿,明月真的很难回绝。
唉,早知道就不看得那般专注了,这下倒好,还不知人家究竟卖什么呢!
“您请坐,”摊主是个十三四岁的白净小姑娘,个头不高,但动作十分麻利,先拿过大茶壶倒了一碗,“吃碗茶吧,马上就好!”
江南产茶,下等碎茶只需几文钱一斤,并不稀罕,连小摊子也使得起。
明月奔走半日,渴坏了,端起来几口喝光,仍有些意犹未尽。
那边年轻的摊主抿嘴儿一笑,“不嫌弃就多喝几碗,茶壶就在那里,只当心烫。”
说话时,她正将系在桌腿上的一根绳子从水里提起来。
两个姑娘年岁相差不大,交谈自在,明月自己又倒了一碗茶吃,“要做什么呀?”
方才光听名儿了,也不知到底是个甚么吃食,凑近了才发现绳子另一端挂着个竹篓,里面好些活蹦乱跳的虾子。
“红丝饽?呀,”小姑娘的官话中带着些软乎乎的口音,十分俏皮,又冲她眨眨眼,“可有趣了。”
她麻利地抓出一把虾子剥皮、取肉、去虾线,快速斩成莹润虾泥,再掺进麦粉和面揉匀。
一旁的炉子上一直滚着水,小姑娘一手托面团,另一只手两根手指轻轻一捻一抛,面片们便飞也似地跃入锅中。面片极薄,迅速变红、上浮,宛若流水落樱上下翻飞,竟有十二分动人姿色!
碗底撒一点盐巴,盛好后再滴一滴香油、两滴香醋便得了。
明月啧啧称奇,舀起一勺,略吹了吹便放入口中,果然鲜美弹牙。
河虾其实是有点土腥气的,但胜在新鲜,又加香醋,便尝不大出来了。
这么一大碗,只需两文钱,且省了自家刷锅洗碗的苦,真是好。
明月饭量大,吃了一碗不饱,又要一碗油焖笋,堆得冒尖儿,油汪汪香喷喷脆生生,也才两文。
如此算来,一日几文钱就能吃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