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伟独立在最高的棱角炮位上,玄色大氅在凛冽的晨风中猎猎作响。他俯瞰着这座在不可能的时间内拔地而起的战争机器,又望向东南方向风雪弥漫的山坳口。
“将军!张破虏、赵铁柱回来了!”李狗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亢奋。
张破虏、赵铁柱风尘仆仆,战马口鼻喷着浓浓的白气,显然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机动。
“将军!幸不辱命!”张破虏抱拳,声音嘶哑,“我等在苏子河上游虚张声势,多树旗帜,广布篝火,日夜袭扰阿巴泰溃军的侧翼和粮道!那厮被我们搞懵了,以为真有大军追击,只顾着收拢溃兵,加固营寨,龟缩不出!至少…两日内,他不敢回头!”
“好!”贺世贤走上炮位,重重拍了拍张破虏的肩膀,“辛苦了!给你们记头功!”他转头看向王小伟,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敬畏。“王老弟…不,王将军!此堡…己成!接下来,怎么打?”
王小伟的目光依旧锁定东南方向,缓缓道:“阿巴泰惊魂未定,又被疑兵所慑,暂时不敢轻动。但他损失了杜度这位旗主,若不能拿下奉集堡将功折罪,回去必受老奴严惩。所以…他一定会来,而且会来得更疯狂。”
他顿了顿,语气冰冷如铁:
“被动挨打,非我所愿。既然他不敢动…那我们就逼他动!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他…再添一把火!”
(二)釜底抽薪
奉集堡东南五十里,苏子河畔。
后金镶白旗、正白旗溃兵临时大营。
虽然经过几日收拢,溃散的士兵大部分归队,但营地里依旧弥漫着一股低沉而惶恐的气氛。旗主杜度惨死阵前,被一个明将如同捏鸡般捏碎了喉咙,这恐怖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在每一个镶白旗士兵的心头。连带着正白旗和正蓝旗的士兵也士气低落。
中军大帐内,气氛更是压抑得令人窒息。
镶白旗旗主杜度的尸体被白布覆盖,停放在帐中一角。正白旗旗主阿巴泰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额头上青筋暴跳。下首坐着几位幸存的甲喇额真和章京,个个垂头丧气,噤若寒蝉。
“废物!一群废物!”阿巴泰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盏乱跳,“五千大军!围攻一个小小的奉集堡数日不下!还被一个…一个明将单枪匹马冲入中军,杀了杜度贝勒!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你们还有脸活着回来?!”
帐中众人头垂得更低,无人敢应声。那日王小伟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恐怖身影,早己成为他们的梦魇。
“主子息怒…”一名心腹章京硬着头皮道,“那明将王小伟…实非人力可敌…其勇武,堪比古之霸王…其麾下火器,更是诡异歹毒,前所未见…我军…”
“放屁!”阿巴泰怒吼打断,“什么霸王!什么妖法!都是借口!分明是你们贪生怕死!”他气得胸口起伏,“眼下熊蛮子被罢免,明廷自断臂膀,新任经略袁应泰是个不通兵事的蠢货!正是我们一雪前耻、攻破奉集堡、拿下沈阳的大好时机!”
他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疯狂和怨毒的光芒:“传令!各部加紧修整,打造攻城器械!三日后,全军出动!本王要亲自督战!踏平奉集堡!将那王小伟千刀万剐,祭奠杜度贝勒!若再敢畏缩不前…杀无赦!”
“喳…”帐内响起一片有气无力的应和。+b\q′z~w?w·._n\e·t?
然而,就在阿巴泰准备孤注一掷之时。
营地的平静,被一支如同鬼魅般出现的死亡尖刀,彻底撕裂!
午夜。风雪稍歇。
营地外围一处靠近河岸、相对偏僻的草料场和备用马厩区。十几名后金兵裹着皮袄,缩在避风的草垛旁打盹。几堆篝火在寒风中摇曳,映照着堆积如山的干草和数百匹战马模糊的轮廓。
突然!
咻!咻!咻!
几支涂抹了黑色、毫无反光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河岸方向的黑暗中无声射出!
噗噗噗!
精准地贯穿了外围哨兵的咽喉!他们连哼都未哼一声,便软软倒下。
紧接着,十几道如同狸猫般敏捷的身影,从河岸冰面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人人身披与雪地同色的伪装服,脸上涂抹着黑灰,只露出一双双冰冷锐利的眼睛。为首一人,身形挺拔,气息内敛,正是王小伟!
“甲组!清除剩余守卫!无声!”
“乙组!散布火油!重点草料堆、马厩顶棚!”
“丙组!设置绊雷!马群必经之路!”
低沉而清晰的命令通过手势迅速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