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为何皇上恼了他，但他知道。

跟着娴贵妃，也未必一路畅通。

琅嬅的宫里，气氛也是弥漫着些许伤悲。

她一整晚都没睡好，此刻却强撑着精神，替璟瑟整理着鬓边的珠花，动作格外轻柔。

“璟瑟，一会儿见了你皇阿玛，别哭丧着脸，记着皇家公主的仪态。”

她的声音很柔，看向璟瑟的眼中满是怜惜。

“更别…让他瞧出你的委屈，你皇阿玛肩上是江山社稷，够累了。”

璟瑟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里的水光。

她知道，皇额娘说的每个字，既是说给她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攥紧了手心，逼回眼泪，闷闷地应了一声。

“额娘放心，女儿省得。”

“皇上驾到——”

殿外尖细的通传声划破了这一室哀伤。

琅嬅带着璟瑟迎了出去，弘历一眼就瞧出了她的憔悴。

她脸上极力维持着国母的端庄，可那份强撑着的难过，却比任何眼泪都更让他心痛。

再看璟瑟，往日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儿，此刻却低着头，不敢看他，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弘历心口一酸，快步上前，亲自扶起正要行礼的琅嬅。

“皇后免礼。”

他又看向女儿，“璟瑟也起来。”

他拉着母女二人进殿坐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朕听太后说了，皇后深明大义，朕…很欣慰，也很不安。”

琅嬅勉强扯出一抹温婉的笑，嗓子沙哑得厉害。

“皇上，臣妾是大清的皇后，璟瑟是大清的公主，享万民奉养，是万民的表率，为国朝尽责，是我们的本分。”

璟瑟也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皇阿玛，皇额娘说的是。女儿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责任，能为大清、为皇阿玛分忧，是女儿的福气，皇阿玛不必为女儿挂心。”

可她微微哽咽的声音，却将她心底的委屈和难过暴露得干净。

殿内一时寂静，浓重的悲伤在室内环绕。

弘历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一个是他的年少发妻，从来善良温婉，接连失子还肯为了他将女儿远嫁，此刻竟还强忍悲戚的去安慰他。

一个是他最宠爱的女儿，那样明媚娇艳的孩子，从没有让她受过半分委屈，现在却故作坚强，始终满眼濡慕的看着自己。

她不仅是琅嬅的女儿，也是朕的孩子啊！

弘历的嗓子一时哽住了，他身为天子，大清的皇帝，竟还护不住自己的妻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