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浓烈的药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刺激着他的鼻腔。~小^税-C`M/S. ?埂!辛′罪*哙,再睁开时,眼底己是一片冰封的决断。
“不够!远远不够!”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婉清,立刻动用所有关系!所有能动的银子!包括那批皮货,立刻发信,让粮商就地卖货买粮!不计代价!能买多少买多少!粮食到手,立刻想办法运回!走陆路太险,联系浪里鲨!让他想办法接应,走海路!告诉他,这次不是赚钱!是救命!他的船,有多少条能动?他的货仓,能腾出多少?这次,所有的货仓,全给老子装满粮食!告诉他,他浪里鲨的船队,以后就是我黑石堡在海上的一条命脉!他若应下,我林风记他天大人情!他若推脱…”林风眼中寒光一闪,后面的话没有说,但那冰冷的杀意己让苏婉清心头一凛。
“妾身明白!”苏婉清用力点头,眼中也燃起了破釜沉舟的火焰,“妾身连夜写信!用最急的渠道送出!浪里鲨那边…妾身有把握!他重义气,更知夫君手段!”
“好!”林风吐出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力气。他目光转向厅外沉沉的夜色,像在寻找另一个方向。
“还有…灵儿。”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
苏婉清微微一怔,随即了然,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低声道:“二妹妹…她刚去探望伤兵了,应是快回来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厅外传来轻盈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赵灵儿端着一盆热水和干净的布巾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半旧的桃红袄裙,发间簪着一朵小小的素色绢花,脸上带着忧色,看到林风和苏婉清凝重的神色,脚步顿在门口。
“夫君…姐姐…”她声音怯怯的。
林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不再锐利如刀,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拒绝的托付。
“灵儿,过来。”林风的声音放得低沉了些。
赵灵儿连忙放下水盆,走到近前,看到案几上打开的铁木盒和里面的庄票南珠,又看到苏婉清凝重的神色,聪慧如她,立刻猜到了几分,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夫君,可是…粮食…”她声音发颤。
“嗯。”林风没有绕弯子,首接道,“堡里,堡外,五万多张嘴,存粮撑不过半月。”他指了指盒子,“你姐姐拿出了全部家底,能买些粮,但…不够,差得远。”
赵灵儿脸色瞬间白了,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灵儿,”林风看着她,目光深沉,“明日,你回一趟赵家庄。”
赵灵儿猛地抬头,眼中先是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涌上巨大的惶恐和不安!回娘家?在这个时候?她瞬间明白了林风的用意!借粮!赵家庄是方圆百里少有的大庄,她父亲赵员外更是积年的老地主,仓廪充实!可…可那是她的娘家啊!父亲本就对林风这军户出身、刀头舔血的女婿颇有微词,如今黑石堡新遭大难,又背负五万流民这烫手山芋…父亲会借吗?家族里的叔伯会答应吗?这无异于让她夹在夫家和娘家之间,如同置身油锅!
“夫君…我…”赵灵儿的声音带上哭腔,眼圈瞬间红了。她不怕回娘家,她怕的是空手而归,更怕看到夫君失望的眼神,怕自己成了无用之人。
“怕借不到?”林风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他伸出手,粗糙的、带着血痂的手指轻轻拂过赵灵儿微凉的脸颊,动作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温存,却更显沉重。“我知道难。此去,不是让你为难,是让你父亲,让赵家庄看看。”
他目光转向窗外无边的黑暗,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看看这堡墙上的裂痕和血迹,看看堡外那望不到边的流民营地!看看你夫君我这一身的伤!告诉他,黑石堡还没倒!我林风还站着!告诉他,野狐岭下,我斩了过山风!巡抚大营前,我击溃了‘活阎罗’!朱抚台亲口擢升我为千户!这片地界,以后姓林!也姓朱!”
他的话语陡然带上金戈铁马般的杀伐之气:
“告诉他,借粮,是救我林风,更是救他赵家庄!混世王就在左近,五万流寇如同悬顶之剑!黑石堡若垮了,流民变成流寇,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赵家庄这肥得流油的粮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道理,你父亲,他懂!”
“告诉他,粮,算我林风借的!秋后新粮打下,连本带利,一粒不少还他!若还不放心…”林风的声音冷硬如铁,“立字据!以我黑石堡千户所辖百里之地,未来三年的屯田赋税作保!”
赵灵儿怔怔地看着林风,看着他苍白脸上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睛,听着他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