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啊,你这小丫头片子,整天就知道和那些落魄的书生眉来眼去,他们不过是些花言巧语的小白脸,兜里怕是连十两白银都掏不出来。”
“等你日后就会明白,能掏得出银子的男子,才是你的如意郎君。”胡芸娘的话倒是有几分世故。
迎春闻言,似乎有些不服,那双弯弯的细眉轻轻蹙起,仿佛要反驳什么,不觉手上多用了点劲。
“你这个死丫头,手劲真大,轻点!”
胡芸娘故作怒意,嗔怪道,“真该把你卖到土窑去,让你天天连床都下不了,双腿发酸。”
迎春闻言,自然不敢与胡芸娘顶嘴,乖乖地站在一旁,不敢再言语半分。
胡芸娘轻抚着发丝,无奈地叹道:
“你呀,身为姐姐我还不能说你了?楼中姐妹众多,教训也不少,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迎春拉着胡芸娘的手,以撒娇的口吻说道:“姐姐,并非每个女子都能有姐姐的福气,能瞧一瞧西厢楼高处的风光。我们这些人,终究还是想找一个归宿,嫁为人妇。”
迎春脸色微红,继续说道:
“而且,我觉得他并非那种人。”
胡芸娘轻轻摇头,不再多言,心中明白,生了情愫的姑娘总是难以劝解,只有真正撞了南墙,疼了,才会醒悟。
“我知道姐姐担心什么了,是在担心明年的花魁之选?”
胡芸娘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沉重道:“这月华楼每年一度的花魁大选,历来如此,一旦落选,便很难再有翻身之日。”
“也就是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迎春歪着头想了想,掰着手指头算道:“凰姐姐不就是连续好多年稳坐月华轩花魁之位吗?”
“霓凰姐,自有不同,她是为三先生红袖添香的红颜知己,便是三先生的名,她就是花中第一流。”
胡芸娘也是羡慕,这月华楼十多年来花魁榜首一直是这位霓虹姐。
便是那位被称为“三十年鸿业说与山鬼听”,“挂几国相印”的三先生来了着月华楼,喝醉了酒,睡上了一觉,霓凰姐守了一晚,留下了句诗。
这十多年来,一直未有下过花魁。
这是旁人求不来的福分。
“那姐姐你有苏云公子相助,怕什么了?”
胡芸娘轻轻摇头,忧虑地说:“苏公子确实不缺银子,但楼中的姐妹背后都有汴京的大金主支持。我还是根基太浅,上面的姐姐们都是坐过一两年花魁的主儿,在人脉上我确实比不上她们。”
“而且,听说今年下面的姐妹中有几位还得到了金子叹老先生的风评。”
迎春看着胡芸娘紧锁的眉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楼中花魁之位只有七个,而霓凰姐姐已经稳稳占据了一席。
上面的三位更是已经连续两届蝉联,下面的姐妹也是个个对花魁之位“虎视眈眈”。
女子不仅是爱慕虚荣,也是为了利。
迎春想了想,提议道:
“要不,我们再去求取几篇书院的先生写的诗词?”
胡芸娘摇了摇头,无奈地说:
“难啊,书院里那些有名望学识的人,都不喜欢我们这种烟花之地,而且他们怕是难见。”
胡芸娘突然想到了谢府的那位少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他一个庶子,能有多少才华呢?
不过,上次他写在纸上的残句确实极为出彩,就是不知道全词如何。
这花魁的诗词,可不是随便写写就能成的,必须要与花魁的名号相契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嬷嬷的传话声:“芸娘,苏云公子来了。”
“知道了!”
胡芸娘今日特意早起,便是为了苏云要在月华轩举办“诗会赏”一事。
月华轩不同于一般的烟花之地,它更偏向于文雅,是大齐文人雅士聚集之地,押妓成风在此也被视为一种雅事。
诗社为了扬名,大多会选择在西厢楼这样的女子传颂、商客云集之地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