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快跑!”
然后转头看向壮汉们:“你们也是!快走!这里交给我?!”
壮汉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一个个杵在原地,看看趴在地上用身体捂住橘子的张大爷,又瞅瞅哭得直哆嗦的刘大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大爷把刘大姐往楼道拐角推的动作带着决然。
可当他转头时,目光扫过老太鬓角的白发,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猛地别过脸去,心脏跳动得厉害。
“秀莲……”
老大姐扑上来想抓他的胳膊,却被他下意识地侧身躲开。
这一下躲得又快又急,让刘大姐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张念军赶紧扶住她,眼眶红得吓人:“爹!你干什么!那只是橘子!”
“爹?”
张大爷突然愣住了,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像是被这个字钉在了原地,慢慢转过头来。
“只是橘子?!”
张大爷的手在身侧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最后突然捂住耳朵蹲下,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不是橘子!”
“别吵……别吵……”他嘴里反复念叨着,“炸弹……炸弹要响了……”
刘大姐看着张大爷这副模样,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敢再靠近半步。
倒是张念军想起什么,突然从兜里掏出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快步走过去想递给他的父亲。
那是块洗得发白的棉布帕子,边角都磨出了毛边,上面绣着的并蒂莲早已褪色,只剩下淡淡的轮廓。
建军看见帕子的瞬间,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他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后背“咚”地撞在防盗门把手上,疼得闷哼一声,却像是毫无知觉。
“别拿这个……别拿……”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都是血……帕子上都是血……”
壮汉里有个年纪稍轻的,大概是被这场面吓着了,拉了拉身边的人:“哥,要不……咱先走吧?”
【我哭了,真的好心疼。明明他们是英雄啊!】
【张大爷虽然老了,可能也记不清事情了,但是身体的本能,爱人的本能却还在……】
【现在才发现,张大爷和主播就住在这个小破屋里面,这都可以称得上危房了吧?】
“建军……”刘大姐蹲下身,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等了你几十年了……”
张大爷慢慢抬起头,月光照在他脸上,让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他的茫然,他的无助。
他盯着刘大姐看了很久,突然伸出手,像是想碰她的脸,可指尖在离她脸颊还有寸许的地方停住,又猛地缩了回去。
“秀莲,”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平静得让人心慌,“你不该来的。”
张念军这才发现,父亲的手一直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拼命克制着什么。
就像小时候他拿玩具枪指着父亲后背时,父亲回头那瞬间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恐,快得让人抓不住。
“爹!”
“别叫我爹!”张大爷突然吼道,吼完又立刻捂住嘴,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不是你爹……我是个杀人犯……我杀了好多人……”
刘大姐听到这话,反而不哭了。她慢慢直起身子,月光落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竟透着股惊人的平静。
“你杀了多少人,我就替你做多少好事。”她往前挪了半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当年你从死人堆里爬回来,我在村口等了三年;后来你走了,我带着念军和其他娃娃们找了你几十年。”
“建军,我守的从来不是英雄,是那个连接受我并蒂莲帕子都会脸红的愣头青。”
张大爷捂着脸的手猛地一颤,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
昏黄的光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爹,”张念军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声音放得很轻,“那年我拿塑料枪打你后背,你把我甩晕后,在柴房蹲了整整一夜。我醒来看见你对着柴火堆磕头,额头全是血。”他抓起父亲冰凉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你从来没伤害过我们,你只是……吓着了。”
那几个壮汉中最年轻的那个偷偷抹了把脸。领头的壮汉突然开口:“我们也是被娘收养的,张大爷,前阵子我们往你门上泼红漆,是想逼你出来见我娘。她总说,当年要是你肯跟我们回村,我们现在一定会很快乐开心……”
张大爷的手慢慢从脸上挪开,通红的眼睛先是盯着并蒂莲帕子,又缓缓扫过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