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点血丝,却梗着脖子不肯服软:“老东西!等畏畏长大了,我就让他跟我去雨村!谁也拦不住!”阿宁掏出帕子替他擦嘴角的血,忽然笑了:“行了,别跟三叔置气了。”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吴畏刚换下来的乳牙,“我偷偷留了这个,想他了就拿出来看看。”
张起灵和解雨娇的越野车驶离北京时,解思灵站在门阶上,看着车影消失在胡同拐角。黑瞎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串糖葫芦:“你娘说,让我每天给你带一串。”解思灵没接,只是转身往账房走,算盘声很快又响了起来,噼啪作响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那首算盘歌,是解雨娇教她的,说等她学会了,就教念念,母女三人凑在一起,像解九爷当年那样,把算盘打得比谁都响。
长白山的雪落在车顶上,发出簌簌的轻响。解雨娇靠在张起灵肩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林海:“起灵,你说思灵会不会怪我们?”张起灵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不会。”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小盒子,里面是块刻着地图的木牌,“守陵人在天池附近,找到他们就能知道红漆棺材的线索。”
解雨娇打开盒子时,忽然笑了:“你爷爷当年是不是也这样,拿着地图跟我太爷爷去塔木坨?”她把木牌凑到唇边亲了口,“等找到棺材,我们就回雨村,看着思灵管盘口,看着念念学走路,好不好?”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雨村的雾刚散,解雨臣就看见吴邪和阿宁拎着破包袱站在篱笆外。“二爷没松口?”他递过去瓶水,吴邪灌了大半瓶,抹了把嘴:“那老头,说吴畏是吴家独苗,得按规矩养。”胖子抱着女儿凑过来,看见张念安就笑:“这小子眉眼像起灵,哭起来倒像雨娇,嗓门大得能惊飞麻雀。”
白悠然抱着念念走进屋,看见墙上挂着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塔木坨的位置。“雨娇来信说,”解雨臣把刚收到的电报递给她,“红漆棺材有线索了。”白悠然捏着电报的手指微微发颤,想起解雨娇十八岁那年,也是这样拿着张地图,眼里闪着光说“我要去塔木坨”。
北京的账房此刻还亮着灯。解思灵核完最后一页账,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黑瞎子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走进来,左袖上沾着点血迹,却举着个油纸包笑得灿烂:“广和楼的戏票,前排的。”解思灵看着他胳膊上渗血的绷带,忽然抓起桌上的金疮药扔过去:“跟谁打架了?”
“几个不长眼的,想抢广和楼的戏服。”黑瞎子接住药瓶,忽然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口,动作快得像阵风。解思灵瞬间涨红了脸,耳尖红得像滴血,却把戏票小心翼翼地夹进了账本。她知道黑瞎子为什么非要带她去看《霸王别姬》——那是解九爷最爱的戏,当年解九爷总在广和楼三楼的包厢里听,而张起灵的祖父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地替他续茶。
第二天清晨,解思灵打开衣柜,拿出件月白色的旗袍。那是白悠然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领口绣着圈银线,像极了老照片里解九奶奶常穿的那件。她对着镜子戴上凤钗,忽然发现自己的眉眼在镜中渐渐与记忆里的解九爷重合——沉静里藏着锋芒,温和中裹着坚硬。
黑瞎子的车停在胡同口,今天穿了件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哟,小美人儿。”他吹了声口哨,“比你太奶奶当年还好看。”解思灵没理他,坐进车里时,忽然轻声说:“盘口的账都核完了,王掌柜说下个月的货走水路。”黑瞎子翻着账本,忽然笑了:“跟你太爷爷一样,走到哪儿都惦记着账。”
广和楼的戏开锣时,解思灵坐在三楼的包厢里,忽然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笑声。她探头望去,看见胖子牵着云彩,吴邪和阿宁坐在旁边,张念安在白悠然怀里咯咯笑,解雨臣正低头给孩子喂栗子。戏台上演到虞姬拔剑时,她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原来无论走多远,总有家人在等你,像这戏文里的霸王别姬,离别再痛,也藏着归期的盼头。
散场时,黑瞎子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偶,是用骆驼毛做的:“起灵托人带来的,说让你替念念收着。”解思灵接过布偶,忽然想起张起灵临走前的样子。那天他蹲在石榴树下,给念念削木剑,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身上,像幅安静的画。“照顾好你姐姐。”他对怀里的孩子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时光。
北京的夜渐渐深了,解思灵把布偶放进樟木箱,忽然听见廊下的铜铃响了。那是黑瞎子临走时挂的,说“响了就说明我在想你”。她低头在账本上写下“第十天,平安”,忽然觉得这老宅并不空旷,有母亲留下的凤钗,有舅舅捎来的糖火烧,有黑瞎子总放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