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黑布，露出一枚巴掌大的令牌，通体漆黑，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像是用鲜血勾勒而成，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这是阴司的‘往生令’，还阳时要用。”张起灵的指尖拂过令牌上的纹路，“子时，在院里设坛。”

解雨臣看着那枚令牌，忽然笑了。他笑得肩膀都在抖，眼角却沁出了点湿意。“好啊，”他抹了把脸，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那就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雨娇有半点闪失，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张起灵点头，目光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护着她。”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西合院彻底变了样。胖子指挥着伙计们搬来供桌、香炉、黄绸布，吴邪则按照张起灵说的，将朱砂、符纸、桃木剑一一摆好。解雨臣站在一旁看着，偶尔指点伙计调整供桌的位置——他毕竟是解家当家的，就算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也得维持着体面。

酉时，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金红。解雨臣让伙计去厨房炖了锅莲子羹，端到张起灵面前。“喝点东西。”他语气平淡，“等会儿要做事，别到时候没力气。”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接过碗，低头慢慢喝着。莲子羹的甜香弥漫开来，冲淡了空气中的凝重。

“你……”解雨臣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就这么确定，还阳能成？”

张起灵抬眼，眸子里映着晚霞的余晖，竟难得地有了点温度：“我在下面见过她。她在枉死城的角落里缩着，怀里还抱着我送她的那只青铜小狐狸。她说她想回家。”

解雨臣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那只青铜小狐狸，是雨娇十八岁生日时，张起灵寻遍长白山才找到的料子，亲手雕的。雨娇宝贝得紧，走哪儿都带着，就连……就连下葬时，也被解雨臣放进了棺木里。

夜幕像块巨大的黑布，缓缓罩住了西合院。子时将近，月上中天，却被厚厚的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几颗疏星在云层缝隙里闪烁。

供桌摆在院子中央，黑令牌嵌在桌案中央，周围燃着三支白烛，火苗明明灭灭，映得周围人的脸忽明忽暗。解雨娇的“身体”躺在铺着黄绸的长凳上——那是解雨臣按照妹妹生前的模样，寻了最好的匠人做的肉身傀儡，皮肤是用特殊的蜡质做的，摸上去竟有几分温热。

“都准备好了？”张起灵站在供桌前，手里握着那枚往生令。他己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深蓝色的衬衫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只是眼底的疲惫怎么也遮不住。

吴邪握紧了桃木剑，深吸一口气：“好了。小哥，你说怎么做。”

“等会儿我念咒时，令牌会发光。”张起灵的目光扫过众人，“吴邪，你守住东方，别让阳气外泄。胖子，西方属阴，你用符纸护住阵脚。解雨臣，你……”他顿了顿，“你站在她身边，等她醒来。”

解雨臣走到长凳旁，看着“妹妹”苍白的脸，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眼。三年了，他无数次在梦里见到雨娇，梦里的她还是那个扎着马尾辫、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小姑娘，追在他身后喊“哥哥”。可如今，他只能对着一具傀儡，盼着一个渺茫的希望。

子时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一下，两下，三下。

张起灵举起往生令，令牌上的纹路忽然亮起红光，像一条条活过来的血蛇。他低声念起咒文，那是种晦涩难懂的语言，音节古怪，却带着种穿透阴阳的力量，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随着咒文声越来越急，红光也越来越亮，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长凳上的傀儡忽然动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胸口竟有了微弱的起伏。

“来了！”胖子激动地喊道，手里的符纸“腾”地一下燃了起来。

张起灵的额角渗出冷汗，脸色比之前更白了。他将往生令按在傀儡的眉心，红光顺着令牌涌入傀儡体内，傀儡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啊——”一声短促的痛呼从傀儡嘴里溢出，那声音清脆，带着点熟悉的软糯，正是解雨娇的声音！

解雨臣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握住妹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滚烫得吓人。

红光骤然收紧，像条红绳，将傀儡整个包裹起来。张起灵的咒文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几乎变成了一声嘶吼。就在这时，红光猛地炸开，又瞬间缩回令牌里，令牌“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光泽。

吴邪和胖子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都有些发热。他们知道，这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解雨娇。眼前的女孩，只有八岁的智商，忘了所有的过往，忘了他们，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