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刚把最后一本账簿塞进紫檀木柜，院外就传来伙计略显慌张的声音：“当家的，吴老板他们来了，就在月亮门那儿等着。·5!?~4a@e看[书3 :D最(@新]?章:节??更?新?°D快|?)”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蹭过账本边缘磨出的薄茧。这几日盘口清账，连轴转了三天，此刻太阳穴还在突突跳。他扬声应道：“知道了，让他们进来。”转身往院里走时，眼角余光瞥见铜镜里自己眼下的青黑——解家这副担子，压得人连喘口气的功夫都奢侈。

月亮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吴邪当先跨进来，身后跟着胖子和张起灵。三人站在青砖铺就的天井里，衬得满院姹紫嫣红的月季都失了几分颜色。解雨臣脚步一顿，这三人的模样实在太扎眼：吴邪的冲锋衣沾着深褐色的泥点，袖口还撕了道口子；胖子的T恤皱得像团咸菜，裤脚卷着，露出的脚踝上有圈青紫印；最反常的是张起灵，他常年干净妥帖的蓝色连帽衫竟泛着层灰败的死气，几缕黑发黏在额角，脸色白得像宣纸，唯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藏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们这是刚从哪个坟头爬出来？”解雨臣倚着雕花廊柱，指尖把玩着枚玉佩，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这西合院刚翻修完，别把晦气带进来。”

吴邪没心思寒暄，几步冲到廊下，抓过石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滚烫的茶水溅在下巴上也浑然不觉。“小花，别扯别的，我们仨刚从下面回来——不是斗，是真·阴曹地府那种。”他抹了把嘴，茶水混着汗水流进脖子，“再晚一步，你就得给我们仨烧头七了。”

胖子在旁拍着胸脯接话：“可不是嘛！要不是小哥路子野，在地府都能找到熟人，咱仨现在该排队领孟婆汤了。，当时给胖爷我惊得，手里的探照灯都差点掉忘川河里。±鸿a#?特

解雨臣把玩玉佩的手指停了。他抬眼看向张起灵，对方正望着院角那棵老槐树，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刻，只有攥着黑金古刀刀柄的指节泛着白——那是他极度紧绷时才会有的小动作。解雨臣忽然想起十年前七星鲁王宫，张起灵独守青铜门时，也是这样一副隔绝世事的模样。

“黄泉路上的见闻，留着跟阎王爷说去。”解雨臣将玉佩揣回袖袋，转身要进正房，“我忙着呢，没功夫听你们编故事。”

“是为雨娇。”吴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种破釜沉舟的急切，“我们在下面找到她的魂魄了，还问清了还阳的法子。”

解雨臣的背影僵住。

空气仿佛凝固了。廊下的风卷着月季花香掠过，却吹不散这突如其来的死寂。胖子挠了挠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解雨娇这名字。

“你说什么？”解雨臣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的不平静，“还阳？吴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吴邪往前一步，眼底布满红血丝，“我们在地府待了三天，找了判官，闯了轮回殿。雨娇的魂魄被困在孟婆庄，是小哥带她回来的，用的还是血契——”

“血契？”解雨臣猛地看向张起灵，声音陡然转冷，“张起灵，你用张家的血契做交易？你别忘了，雨娇是解家的人，轮不到你们张家来指手画脚！”

张起灵终于收回望向槐树的目光，那双黑眸沉沉地对上解雨臣：“与张家无关。是我张起灵，用自己的命换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解雨臣一怔，张起灵这话里的决绝，像把钝刀，慢悠悠地割着他紧绷的神经。￡?e鸿?特[小{说:网= ]**无÷错ˉ?|内)§容§]

解雨臣抬眼，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像有无形的火花炸开。“包括你吗？”他问得首白，“她要是忘了你，忘了我们，忘了自己是谁，这还阳，有什么意义？”

“总比魂飞魄散强。”张起灵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活着，就够了。而且魂魄会找到的。

解雨臣站在廊下，看着张起灵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忽然觉得手里的茶杯烫得惊人。他一首不待见张起灵，觉得这个男人太冷、太神秘，配不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可刚才那句话里的决绝，却让他心头一颤。

解雨臣沉默着没说话，只是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烫得他眼眶发酸。

半个时辰后，张起灵回来了。他的连帽衫上沾了点血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走到石桌旁，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裹的东西，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