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曾受过这等惊吓?您瞧瞧他这额头,撞在硬木上,这要是留了疤可如何是好?他虽非臣妾亲生,可臣妾自抚养他以来,视如己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何曾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今日在皇后娘娘宫中,众目睽睽之下,竟遭此无妄之灾,叫臣妾这心里如何不痛如刀绞?”
她一边说,一边执帕轻拭永琪额角伤处。.1-8?6,t¢x,t′.\c?o¨m.永琪忽地“嗷”一声爆出撕心裂肺的惨哭,较先前跌倒时愈加凄惶骇人,小小身躯在如懿怀内拼命扭挣。
“永琪!我的儿啊!可是疼得钻心?” 如懿泪水涟涟,悲恸陈情:“皇后娘娘明鉴!这孩子是真真吓散了魂!痛入骨髓!公主殿下千金之体,臣妾岂敢置喙半句?然则永琪亦是龙脉凤种,皇上的骨血!今日之事,若非亲眼目睹,臣妾断不敢信,在这森严宫规、母仪昭彰的长春宫里,竟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惨事!”
璟瑟被她句句责问惊得忘了委屈,小脸倏忽惨白,不由自主缩向琅嬅身侧。
“额,额娘…我不是……”
如懿再不理会琅嬅,只将矛头直指满殿噤若寒蝉的宫人:“你们…皆是木雕泥塑不成?五阿哥伤重如此,哭得声嘶力竭,还不快传太医?!这长春宫的规矩,便是这般侍奉主子?眼睁睁瞧着皇子受难,竟无一上前?!皇后娘娘凤体违和,你们竟也全都魂飞魄散了?”
她一面悲诉,一面紧抱永琪,步履踉跄欲往殿外挪动:“我的儿啊!娴娘娘的心肝都被你哭碎了!这额角肿得吓人,身上…身上怕是骨节也损了!你才多大一点,何曾受这般苦楚?是娴娘娘无能,护不住你…护不住你啊……”
“拦…拦住她!”琅嬅指尖猛地在魏嬿婉腕上一抓,强撑最后清明,厉声喝道:“快!速传太医!”
魏嬿婉会意,莲步急移,身影一晃已挡在如懿与殿门之间。
若真让娴妃抱着哭得如此凄惨的五阿哥走出长春宫,一路招摇过市,那皇后纵有千般委屈,在旁人眼中也坐实了‘苛待庶子’、‘气量狭小’、‘逼得娴妃母子走投无路’的罪名!
“娴妃娘娘息怒!娘娘一片慈母心肠,嫔妾感同肺腑!然五阿哥殿下啼哭如此剧烈,额角又红紫高肿,此刻贸然挪移,万一震动了筋骨,或是闭了气,岂非雪上加霜?皇后娘娘已急召太医,转瞬即至。依嫔妾愚见,莫如就在此间暖阁稍安片刻?待五阿哥气息略平,太医诊视分明,确知无碍后,再送归不迟!娘娘以为可还妥当?”
不待如懿回应,魏嬿婉已向莲心递去眼色:“暖阁内的贵妃榻可曾铺设妥帖?速将五阿哥抱去安置!”
莲心忙抱起永琪:“是!奴婢这就伺候阿哥安置!”
须臾,殿外靴声橐橐,环佩微响,太医院院判已躬身趋入,屏息侍立。
未几,又有内监急报:“皇上驾到!”
但见明黄仪仗影动,皇上已面沉似水,步履匆匆,直入殿中。
彼时殿内鸦雀无声,唯余如懿兀自长跪于金砖地上,鬓边几缕青丝散落,衬得面色愈发苍白如纸。
见御驾亲临,眸中泪光愈盛,愈发显得哀婉凄切:“皇后娘娘,臣妾深知,公主是您心头肉,万金之躯,臣妾万死不敢存半分怨怼之心。可永琪亦唤您一声皇额娘,亦是您的皇儿!”
“怎么回事!朕在长春宫外,便听得内里喧嚷之声震天!”
天子之怒,殿内诸人皆屏息垂首,噤若寒蝉。
“堂堂中宫之地,妃嫔皇子俱在,如此失仪,成何体统!惢心,你是死的么?还不速速将你家主子搀扶起来!”
惢心慌忙上前欲扶。
如懿却执意不起,反就着跪姿向前膝行两步,以罗帕掩面泣诉:“皇上!求皇上为永琪做主!今日之事,若果系姐弟玩耍失手,臣妾便是心疼,也断不敢多置一词。可公主殿下这般当胸死力猛推,心肠之…之果决狠厉,何尝有半分无心之状?五阿哥年仅四龄,身量未足,这一撞倘再偏移寸许,便是头颅要害之地!臣妾每思及此,后怕得遍体生寒!这岂是孩童嬉闹?分明是夺人性命啊!臣妾不敢深思,公主殿下稚龄何来这般戾气?!”
“朕知道了,先起来罢。”皇上俯身,亲自伸出一只龙纹袖袍的手,将如懿虚扶起来。目光扫过永琪伤处,沉声问太医:“阿哥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