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钰展颜一笑:“我觉得,您还有挽回余地。”
田启圣如闻天籁:“什么余地?恳请您指条活路啊。”
甄钰:“如今国事维艰,圣心忧虑,全在财用不足上。本钦差愿意相信,田大人与林大人之争,乃是政见不合,不涉及个人恩怨。若田大人能为国分忧,积极劝说那些大盐商【乐捐】,解君父之忧,以昭田大人一片赤诚忠君之心。陛下未必不乐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田启圣面若死灰:“【乐捐】?捐多少?”
甄钰微微一笑:“这就看大盐商的爱国诚意了。还有田大人的本事了。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田启圣心中一叹。
这位钦差倒是开门见山、摆明车马——要钱。
只要钱到位,什么罪名都不是问题。
可他田启圣,是浙党骨干。
浙党在江南之所以称雄,还不是与大世家、大地主、大商人勾结?
浙党在朝堂提供保护伞,江南士族巨贾在民间呼应,朝野呼应,朋比为党。
若自己积极协助甄钰在扬州弄银子,逼着盐商乐捐,那不就背叛了浙党?以后江南哪有自己容身之地?
甄钰看着田启圣脸色变幻,知道他天人交战,叹了口气道:“田大人,何去何从要好生掂量啊。不过,天下第一大盐商徐应龙已抄家灭门,纵富可敌国,终究一抔黄土。其他七大盐商只怕也风声鹤唳。依我看,缴纳一点,乐捐一些,以保全身家性命,他们未必不乐意。”
田启圣轻叹一声。
徐应龙是他至交好友,一夜之间被人抄家灭门,上百口几乎无一生还,惨状至今历历在目。
钦差说的不错。
目睹了徐家惨状,江春、鲍志道、汪庭璋、马曰倌兄弟等其他七大盐商也兔死狐悲,纷纷向他请求如何得到朝廷庇护。
田启圣思来想去,觉得唯一出路,便是暂时屈从钦差。
去他么的浙党。
老子先活下来再说。
就算被江东父老唾骂,也比跟崇刚一样,砍头抄家、株连三族,连女儿都发入教坊司接客的好。
田启圣重重磕头:“钦差大人,下官乐于驱使,劝说盐商乐输朝廷。”
甄钰微微一笑。
一把血淋淋的屠刀,比一万句话都好使。
一个徐应龙,一个崇刚,一个最大盐商,一个扬州卫都指挥使,两家血淋淋的惨状若能震慑扬州,乃是最好不过。
甄钰不是屠夫,他不想动辄血流成河,但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