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的西肢百骸被一种粗暴的力量感充斥,但这力量之下,是更清晰感知到的、右肩深处那团阴毒邪力的冰冷与躁动。它被这股药力暂时压制,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盘踞在巢穴,嘶嘶地吐着信子,等待着反扑的时机。
剧痛并未消失,反而在这燥热的催逼下更加鲜明,如同无数烧红的小针在皮肉筋骨里攒刺。陈默猛地弓起身体,额上青筋暴跳,汗水混合着之前残留的雨水,小溪般淌下。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再次被咬破,满口腥甜,才将那冲到喉咙口的痛吼死死压了回去。
老妇浑浊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她丢开空碗,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又佝偻着背走回火塘边坐下,重新拿起小刀和那块黑树根,继续她的削刮,仿佛眼前这个刚刚灌下猛药、在痛苦中挣扎的人根本不存在。
“天亮前滚。”嘶哑的声音在昏暗的木屋里响起,不带一丝温度,“你的味道,会引来不好的东西。老婆子这里,不留死人,更不留……快死的人。”
那蜷缩在角落的采药人山鬼,闻言身体不易察觉地哆嗦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烟锅里的火光映着他惊惧不安的脸。
陈默躺在草席上,身体因药力与疼痛的冲突而微微颤抖。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充斥着药味、霉味和柴火味的浑浊空气。那燥热带来的虚假力量感正在与体内冰冷的阴毒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扯般的痛苦。但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七日。
鬼哭涧。
百面堂。
他艰难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摸索着探入怀中。那暗青色的罗盘冰冷依旧,紧贴着皮肤。当指尖触碰到它那坚硬而布满符文的表面时,一种奇异的、冰冷而坚定的联系感传来。中央傩面虚影的震动仿佛首接传递到他的骨骼深处,那道穿透一切的暗红光束,无视屋顶的阻隔,牢牢指向南方。
活下去。找到那里。撕开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