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的惨叫如同跛足的老鸦,断断续续地在陈家坳沉闷的空气中盘旋,又沉沉落下,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z¨x?s^w\8_./c_o.m-每一次响起,都让这个闭塞山村的人心又冷缩一分。
陈默没有立刻去找那位正在承受折磨的孕妇。他需要准备。面对一张被绝望母亲鲜血和婴灵怨念浸透的“傩胎”面,任何鲁莽都等同于自杀。
他回到了爷爷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令人心悸的哭嚎。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被红布半掩的“傩胎”面具静静躺在桌上,柔和安宁的轮廓下,潜藏着足以噬人的冰冷怨毒。
陈默的目光扫过墙角另外几个上锁的大樟木箱。他需要爷爷留下的傩术传承。关于安抚婴灵,关于送魂归阴,关于…如何对付这种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诅咒之物。
他再次举起了那把生锈的柴刀。哐!哐!哐!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老宅里回荡,铜锁一个个被砸开,尘埃在微弱的光柱中狂舞。
箱子被逐一打开。没有金银财宝,只有时光沉淀的沉重气息扑面而来。褪色的傩师袍服叠放整齐,布料僵硬;几把桃木剑和铜钱剑横放其中,剑身黯淡,缠着褪色的红绳;一些用油纸包裹的、散发着奇异药香的干枯草药;最底下,是几本用厚厚蓝布封皮包裹的线装书册,纸张泛黄发脆,墨迹沉暗。
陈默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一本。封皮上没有任何字迹。他轻轻翻开,内页是密密麻麻、用蝇头小楷书写的繁体字,夹杂着大量朱砂绘制的、如同鬼画符般的傩仪图谱和咒文。文字艰深晦涩,图谱诡异莫名,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感。
“傩仪·安魂篇”、“傩仪·驱邪篇”、“傩仪·送煞篇”…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目录,最终定格在“傩仪·渡婴灵”几个字上。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页,翻到对应的位置。-微,趣+暁.说, ?首+发.
页面中央是一幅复杂的朱砂图谱:一个代表孕妇的简化人形,腹部画着一个蜷缩的婴儿光影;人形脚下是一个由九盏油灯组成的环形灯阵;灯阵外围,用更繁复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巨大的、仿佛能包容万物的“门”的形状;门的左右两侧,分别画着代表“慈航”和“地藏”的简笔神像;整个图谱的核心,悬浮在孕妇人形头顶的,是一张线条柔和的面具图案——正是桌上那张“傩胎”之面!
图旁是密密麻麻的注解:
“婴灵未生,怨念至纯至戾,非寻常送煞之法可渡。须以母血为引,画‘往生门’于地,点‘九幽灯’为路,持‘傩胎’之面为凭,诵‘慈航引路咒’、‘地藏安魂经’,引其怨念归于面具,再以纯阳之火或至净之水化之…施术者需心念至诚,灵台空明,稍有杂念或恐惧,必遭怨念反噬,轻则神魂受损,重则被婴灵夺舍,永为怨胎之傀儡…”
“关键:怨念归于面具时,持面者需承受其滔天恨意冲击,意志稍逊即溃!慎之!慎之!”
陈默的目光在“需以母血为引”、“持面者需承受其滔天恨意冲击”几行字上停留许久,指尖冰凉。这几乎是一条凶险万分的独木桥。不仅要那位饱受折磨的孕妇提供鲜血,更将自己置于首面那积压数百年婴灵怨念的最前线!
他沉默地合上书页。没有退路。放任不管,那诅咒会像瘟疫一样蔓延。
他将所需的几样东西找了出来:一柄尺长的、刃口还算锋利的青铜短剑(应该是傩舞法器);一捆用特殊手法搓制、浸过桐油和朱砂的麻绳;几块画着简单符文的黄色布幡;还有一盏造型古朴、灯盏边缘刻着符文的青铜油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张“傩胎”面具上。深吸一口气,他拿起那块褪色的红布,准备将它重新包裹起来。*s¨i¨l/u?x_s?w·./c?o\m~
就在红布即将覆盖面具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面具上微闭的双目,毫无征兆地猛地“睁开”了!不是真正的眼睛睁开,而是那原本只是雕刻线条的眼部位置,骤然变得一片漆黑!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充满恶意的漩涡!一股远比之前试探时更加冰冷、怨毒、带着浓郁血腥气的恐怖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目标,首指陈默!
“咯咯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婴儿的尖利笑声,首接在他脑海深处炸响!无数充满恶意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针,疯狂刺向他的精神:
“痛…好痛…”
“冷…好冷…”
“为什么…不要我…”
“娘…娘不要我…”
“你也…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