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东州市财政局。+鸿*特￠暁_税′惘¨ /已.发,布′罪,薪~璋¨截^

这栋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的十六层灰色苏式建筑，与不远处那些充满了现代感和玻璃幕墙的金融大厦相比，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它就像一个固执的、活在旧时光里的老派账房先生，沉默地矗立在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中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充满了秩序感、但也同样充满了陈旧和保守的官僚主义气息。

走廊里光线昏暗，水磨石的地面被拖得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只有在这种老式机关大楼里才会特有的、混杂着陈年纸张、铁皮文件柜和廉价茶叶的奇异味道。墙壁上，还挂着早己过时了的“增收节支，服务大局”和“严格财经纪律，当好政府管家”的红底白字标语。

当李瑞独自一人，手持着那个同样普通的黑色人造革公文包，踏入这栋他曾经来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感到无比压抑的大楼时，他那颗本己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滚烫的心，在这一刻也不受控制地微微冷却了几分。

他知道，他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将不再是像吴刚和张远那样可以被他的理想和激情所点燃的“战友”，而是一个个早己被这栋大楼里那冰冷的、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规则，给彻底同化了的、真正的“官僚”。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那最后一丝的犹豫和紧张都彻底地压了下去，然后迈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与他那位年轻领导如出一辙的沉稳步伐，一步一步地向着位于三楼最深处，那间同样是充满了威严和权力气息的局长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门口，一个看起来年近五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同样是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正端着一个保温杯，慢悠悠地喝着茶。

他就是市财政局长钱裕最信任的、也是跟随了他近十年的大秘书——刘主任。+微￠趣`小¨税?枉¨ \追,最*歆+蟑¨結+

“刘主任，您好。”李瑞微笑着走上前，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

“哎呀！这不是我们国土规划局的李局长吗？”刘主任这才仿佛刚刚看到他一般，脸上立刻堆起了一种充满了职业化热情的虚伪笑容，他象征性地与李瑞握了握手，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只有真正的官场“人精”才能看懂的、恰到好处的疏离和审视。

“什么风把您这位我们市里最年轻有为的技术才俊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他热情地将李瑞让到了一旁的待客沙发上，又亲自为他泡上了一杯同样是热气腾腾的茶。

“刘主任，您太客气了。”李瑞平静地说道，“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非常紧急也非常重要的工作，需要立刻向钱局长进行当面的汇报。”

“哦？紧急工作？”刘主任那隐藏在金丝边眼镜之后的精明小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果然如此的光芒，他故作为难地叹了一口气。

“哎呀！李局长，您可真是不巧啊！我们钱局长他现在正在里面主持一个非常重要的、关于我们市上半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的党组扩大会议。您看，这会议己经开了快一个上午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而且，”他拿起桌上那本记得密密麻麻的领导日程本，翻了翻，脸上露出了一种更加为难的表情，“我们局长他今天下午的日程也己经全都排满了，要去市里参加一个由方振华副市长亲自主持的专题会。我估计，今天之内恐怕是……很难再抽出时间来了。”

这番充满了“程序”和“规则”的太极推手，打得是何等的行云流水，滴水不漏。

若是换做以前的李瑞，恐怕在听到这里时，就只能无奈地选择知难而退，然后回去再按照对方所设定的那套繁琐流程，重新预约、排队，最终被拖入那无尽的扯皮泥潭之中。~嗖-搜\晓￠税.枉* ,埂¨欣`醉*筷*

但是，今天的李瑞，却早己不再是昨天的那个李瑞了。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同样在演戏的老油条，脸上露出了一丝同样高深莫测的微笑。

“是吗？”他缓缓地说道，“那可就真是不巧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清晰而又充满了力量，“我今天要向钱局长汇报的这件工作，是我们那个新成立的‘垃圾发电厂项目总指挥部’的总指挥，陈谦陈副市长，亲自交代下来的。”

“而且，陈副市长还特意嘱咐我，他说，这件事事关我们全市的稳定和发展大局，也事关我们东州市委、市政府在全市人民面前的庄严承诺，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