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我好累”的念头,像一颗落入死海的盐。′如^文_网* *免-费!阅_读*
它没有激起浪花。
它只是无声地沉降,然后,整个海洋的苦涩,都加重了一分。
集体意识的堡垒,正在无声地溶解。
左威的意志,那道曾经坚如钢铁的纪律,此刻像一根被酸液腐蚀的铁条,布满了斑驳的锈迹。他完美的情报网络,他至高的理想,在那个“从未背叛”的故事面前,显得像个拙劣的笑话。
将军的谋略,那片曾经能推演万千战局的沙盘,被一片永恒的和平所覆盖。所有的兵法,所有的牺牲,都失去了存在的土壤。他的意志,空前地空洞。
王二麻子的意识,沉浸在那个妻贤子孝、家财万贯的幻象里。他那股混不吝的痞气,被一种陌生的、名为“幸福”的包裹着,窒息着。他甚至忘记了反驳。
他们都沉默了。
因为虚无提供的,不是谎言。
是他们每个人心底,最渴望的“如果”。
而秦川,那个作为核心的“我”,就是那个扼杀了所有“如果”的罪魁祸首。
他的意志,那朵烛火,光芒已经收缩到了极致。
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就在这片认命般的死寂中。
一个微弱、胆怯,几乎要被忽略的念头,轻轻地浮了上来。
“那个……我……”
是那个账房先生的意志。
他一直以来,在集体中都像一个不起眼的算盘珠子,只负责记录和计算,从不发表意见。
“在……在那个故事里……”他的意志,带着一种算了一辈子账的严谨和困惑,“我的账本,是完美的。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分毫不差。国库充盈,百姓富足……再也没有一笔错账需要我去修正。”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兰#兰??文?±/学? ±±更¨?=新′最¨(快![|
仿佛在做一个极其困难的加减法。
“那……第二天呢?”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太简单了。
简单到像一个傻子提出的问题。
它没有任何力量,没有任何逻辑锋芒。
它只是……一个问题。
一个关于“第二天早上”的问题。
然而,就是这个问题,像一根最细的绣花针,轻轻地,戳破了那片名为“完美”的幻象。
死寂中,出现了一道裂缝。
“对啊……”左威的意志,像是被这根针扎醒了,“我的组织,成为了最完美的守护者。任务……完成了。那我呢?第二天,我去哪里领新的任务?”
将军的意志,也泛起一丝波澜。
“百年和平……那我的士兵们呢?解甲归田?第二天,他们拿起锄头,还会记得怎么握枪吗?他们看着一成不变的和平,会不会觉得,昨天流的血,很可笑?”
“操!”
王二麻子的意志,猛地炸开,像一头从糖浆里挣脱出来的野猪。
“老子他妈的赢了全世界的钱!我儿子读书,我老婆贤惠!第二天呢?我带着儿子去赌坊,告诉他怎么摇骰子?我老婆会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说‘夫君,你再赢一座金山回来’?”
“那他妈的不是我!”王二麻子的意志,发出愤怒的咆哮,“那是个套着老子皮的窝囊废!老子宁可输光了去喝那碗馄饨,也不想第二天醒来,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点啥!”
那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再一次,在他的意志里浮现。
这一次,它的味道,不再苦涩。
它滚烫,辛辣,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呛人气。
“完美?”王二麻子在意识空间里,仿佛朝着那片黑暗,狠狠啐了一口,“完美就是个屁!完美就是终点!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终点!”
“有输有赢,那才叫赌局!”
“有胜有败,那才叫战争!”
“有对有错,那才叫账本!”
“有生有死,那才叫人生!”
一个又一个灵魂,被那句“第二天呢?”点燃了。¨咸`鱼_看¨书-网. ^首-发,
他们不再去看那个“完美”的结果。
他们开始审视那个“完美”的过程。
然后,他们发现,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汗水,没有眼泪,没有恐惧,没有挣扎,没有选择。
没有那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
没有那碗雪中送炭的馄饨。
没有那个吓得发抖,却被自己救下来的新兵蛋子。
那些故事,是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