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栓这把枪,虽然旧点,但保养得不错,机件也全乎。
一百五十块这个价,在熟人之间,算是公道。
“行!”
撒大斌痛快地点点头:
“这价儿公道。我今儿钱没揣够,等明天上班一准儿把钱给你,这枪我今晚就先拎回去拾掇拾掇?”
王小栓见撒大斌这么爽快,也乐了:
“成!你先拿着使唤!钱的事儿,明天给就中!”
撒大斌接过枪掂了掂,这种双筒猎枪,是装填火药,再放铅弹的,枪管粗大,枪身沉重。
枪身乌黑发亮,保养的还算可以。
他手指轻轻滑过冰冷的枪身,感受到上面粗糙的纹理,又抬起枪,对着屋顶虚瞄了一下,大体满意。
撒大斌把枪往肩上一挂,顺手把那推子揣兜里了。
回到家,撒大斌把枪戳在墙角,推子搁在炕沿上。
红梅看见那杆长家伙,吓了一跳:
“当家的!你咋划拉回个这玩意儿?”
“跟小栓买的。”
撒大斌简单撂下句,又让红梅拿150块出来预备上,他明个给王小栓。
说罢,他脱了棉袄,扯了块旧布往脖子上一围,站到立柜前面,对着柜子上那块大镜子。
左手撩起脑门一绺头发,右手拿起推子,“嚓嚓嚓”就推起来。
他手指头捏着推子把儿,凭感觉控制着长短,推子贴着发根“沙沙”响,没几下,后脑勺和俩鬓角就推得溜光青皮。
他晃了晃脑袋,又用手摸了摸后脖颈,感觉轻快不少。
剪完自己的,他笑嘻嘻地对红梅说:
“媳妇儿,来!坐这儿!我给你也铰铰,利索利索,就铰个齐耳朵短发,别的花样儿我手上可没准。”
红梅也不嫌弃,像个小学生一样,板板正正坐上板凳。
撒大斌拿着推子,又找出把剪子,咔嚓咔嚓给她修理起来。
铰完了,红梅扒拉着掉满碎头发的肩膀头,凑到小镜子前头,左照右照,又歪着脑袋用手拨弄几下耳边新露出来的发梢,凉丝丝的。
她抿嘴一乐:
“行,瞅着清爽!比狗啃的强老鼻子了!”
二月二白天一晃就过去了。
傍晚。
“呜——咣!”
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汽笛,接着是车厢连接处沉闷的撞击声。
撒大斌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猎枪,耳朵微动。
他知道,这是林区小火车到站的信号。
没多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带着山风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
吕强裹着一件厚实的军大衣,帽子上沾着些许融化的雪水。
他咧着嘴,眉毛睫毛上都挂着霜,扬手拍了拍挎在肩上、鼓鼓囊囊的绿军挎包:
“大斌!钱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