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和被罩凌乱不堪,通往另一间卧室的过道上,散落着毛巾、潮湿的游泳衣和啤酒杯。
魏德林的笑容消失了,他的面孔突然变得僵硬而光滑。玛朗斯把三明治放回盘子,舔着下嘴唇的伤疤,似乎正在冥思苦想一个抽象的问题,然后走向折叠行李架上一个敞开的手提箱。
我听到铁链发出叮当声,唱着歌在空中飞过,感觉到它一次又一次盘旋在我的头顶,感觉到他们的双手在我面前掠过。我的耳边咆哮着各种声音——墨西哥湾深处的隆隆声;钻塔平台剧烈颤抖并哗啦啦肢解;钻杆从井口爆炸脱离,成了一个红黑色火球。我的手被铁锈来回蹭着,留下一道道痕迹;这是用来威胁一个六岁孩子的注射针头里干血的颜色;我抽打墙壁、床单、通往庭院的滑动玻璃门。外面的庭院里,杜鹃花瓣漂浮在明亮的青绿色湖面上。
第四章
第二天早上,阿拉菲尔醒来时,胃有点不舒服,我就让她待在家里,没去学校。我给她煮了半熟的鸡蛋和淡茶,然后带她去食品店。朝阳已经升起来了,路边的树经过一场雨水,显出了亮绿色,桃金娘灌木丛开满紫花。
“为什么你一直朝马路上看,戴夫?”阿拉菲尔问。
她坐在码头上一个线缆轴上,看着我从发动机上拧下一个淤塞的火花塞。
“我只是在欣赏天气。”我说。
我感到她从侧面看着我的脸。
“你感觉不太好吗?”她说。
“我很好,小家伙。我告诉你该干什么。我们开车去商店,看看他们有没有风筝卖。你认为今天能把风筝放起来吗?”
“今天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