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他师兄,平静地道:“我这些年一直在魔界禁地,花了九年半时间才走到头,剩下半年赶回来了。”
十年。安玉淙仅仅走了一天都不到的路,时珣花了十年。姜煜内心百感交集,他拍了拍时珣的肩膀,道:“你一路过来累了吧,回你那里洗洗澡修整一下,明天南谷会让你进去见师尊的。”时珣那双眼睛顿时就亮了。他好像有些谨慎地求证道:“真的吗?师叔说过?”“他说过,说只要你回来就让你进去看他。”姜煜道,“我还诓你不成?”时珣道:“好。”两人下了台阶,出了安玉淙寝殿,时珣道:“师兄,你现在还住在采芑殿吗?”“住。”姜煜道,“我现在在长老阁当长老,又不能住东海,反正师尊的采芑殿肯定会收留我的。”时珣的笑容很淡,他道:“姜长老?”他似乎是想半开玩笑地这么叫他一声,但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笑过了,这一句玩笑话也很明显地并没有起作用。姜煜道:“什么姜长老,姜牛马还差不多。”他叹了口气,又道:“……你,你怎么打算的?如果师尊醒了,你想怎么……怎么跟他说?”“……不知道。”时珣叹道,“我都不知道他会不会见我。”“他为什么不会见你?”姜煜奇怪道,“你们不是……”他还是没办法当着时珣的面把后边那半句话说出来。?齐¥盛??小?1°说`%<网a ?}无*错?内e容(%时珣道:“……师尊从来都没说过他喜欢我。”他苦笑道:“我从前就觉得是我自作多情,更何况我后来把他害得那么惨……他会原谅我吗?我都不知道。”姜煜沉思片刻,道:“……你不用把师尊重伤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如果你不回来,不去给释玺那一剑,释玺当时同样也会重创师尊。师尊受伤这件事情是没办法避免的。”时珣只是摇头,他叹道:“……不只是因为这件事。”姜煜蹙眉道:“什么?”他不知道。时珣看着前方大雪覆盖的小路,道:“……别问了。”姜煜不知道,那说明天界绝大部分人也都不知道。姜煜道:“不会是因为漠禁月吧?你不会觉得师尊喜欢他吧???”时珣笑着摇头,道:“怎么可能。”他这样一否定,姜煜便撇了撇嘴,道:“喔,那人真可怜。”其实时珣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因为他只敢保证从前,不敢保证以后。也或许是因为他自己骨子里就太怯懦,以至于历练了这十年都没能改掉。他根本不敢想他和安玉淙的以后。因为他知道安玉淙有多脆弱。而经受了这么多番沉重打击后的安玉淙,时珣根本没办法想象他是什么样子的。那是他身后的所有荆棘都在一刹那间齐齐地刺向他,剧痛爆裂,鲜血横流,诸神黄昏。从此天地清净,但是再也寻不见那个清风朗月的小神仙。时珣现在只希望安玉淙能走出来,哪怕大哭大闹,哪怕要花几十上百年的时间,他都可以陪着他,等着他。他最怕安玉淙一句话也不说。安静的、沉默的、什么痛苦都咬碎了往肚子里咽的安玉淙,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可怕。姜煜见他半晌不再说话,以为他是累了,就叹了口气,道:“好了,差不多到了,送你到这,我回去了。”“行。”时珣道,“再见。” “明天见。”姜煜摆手道,“我明天顺带求求南谷看看他能不能也放我进去见师尊。”两人就此分开。时珣却在他房门前站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推开。他的屋子一如从前,被收拾得很干净。想来所有人都觉得他马上就会回来,所以一直定时收拾到了现在。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但其实它本来也就该这样。时珣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也许是因为十多年前他和安玉淙曾经在这里相爱,他们在无数漩涡中挣扎,却在此处找到过归宿。他们在这里敞开过心扉,解开过误会,也拥有过彼此。他心里理所应当地认为,安玉淙应该是会在这里的。可是那种不切实际的镜花水月很快也就消弭在这彻底的寂静里了。这寂静让他害怕。一切空空,风声穿堂。他担心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比如十年未醒的安玉淙。他此生唯一的爱人。第二日。时珣很早就起来了。他昨夜洗了澡,换上了新的衣裳,将自己打扮得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他出门前,对着镜子照了好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和十年前有些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