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熔金,将层叠的山峦染成一片温暖而壮丽的橘红,连天边的云絮也镶上了耀眼的金边。!w.6¨1+p`.¢c.o′m¨
庭筠踏着熟悉的、被落日余晖拉得长长的山间小径,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一年了,整整一年漂泊在外,初尝风雨历练,见识过繁华与喧嚣,唯有此刻归家的路,才让他漂泊的灵魂真正找到了锚点。
金发被山野间带着初夏草木清香的晚风轻柔地拂动,映照着夕阳的光泽,他碧绿的眼眸深处,是抑制不住的雀跃与近乡情怯交织的光芒,清晰地映着前方山谷中那个炊烟袅袅的村落轮廓——那里有他此生最深的羁绊,他的母亲。
村口那棵虬枝盘结、历经沧桑的老槐树,如同一位沉默而忠诚的守望者,在一年时光的流逝中,似乎并未改变它苍劲的姿态,只是树皮上的沟壑在夕照下显得仿佛更深了些,枝叶在晚风里沙沙摇曳,仿佛比去年离去时更添了几分苍翠的活力。
它巨大的树冠在夕阳下投下浓重而熟悉的阴影,依旧覆盖着庭筠记忆中无数次归家的起点。
他远远地就望见了它,嘴角己不自觉地高高扬起,勾勒出一个纯粹而充满期待的笑容。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有力地跳动,几乎要撞出胸膛。
他仿佛己经看见母亲的身影,定是如过去千百个黄昏那样,早早地倚靠在老槐树那粗糙的树干上。
她浑浊却永远温柔的目光,总能穿透归家游子带起的尘埃,在第一时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他的身影。^x-x.k`s^g?.+c¨o¢m/
他甚至能想象到母亲看到他时,眼中瞬间点亮的光彩,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绽开的、如同雏菊般朴素而温暖的笑容。
他会像小时候一样,不管长得多高多大,都会像个孩子般飞奔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喊出那声穿越了无数险阻、在心底演练了无数遍的呼喊:“妈!我回来了!”
然后,他那双被风霜磨砺得有些粗糙的手,就会被母亲那双更加粗糙、布满老茧却无比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仿佛要将他这六年离家的时光都揉进掌心,确认他真的回到了身边。
背包里沉甸甸的,装满了他在外辛苦攒下、精心挑选的礼物——诺丁城最软和的棉布、一小罐据说能缓解关节痛的药油、还有母亲年轻时最爱吃、后来却总舍不得买的几种果脯。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母亲惊喜的样子。
距离越来越近,老槐树的细节在视线中清晰起来:深褐色的树皮纹理深刻,如同刻满了岁月的秘密;
巨大的枝干如龙蛇般盘绕伸展;浓密的树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低语。然而,树下……空无一人。
庭筠雀跃的脚步,在距离老槐树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感觉就像踩在云端,脚下忽然一虚。一丝细微的、如同水底暗流般的不安,悄然涌上心头。
“或许是今天地里活儿多,耽搁了?”
“或许是身体有些不适,在家里休息?”
“又或许是算错了日子,以为我明天才到?”
他立刻在心底编织出几个合理的解释,试图压下那缕不安,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从轻快变成了小跑。¢优+品¢小.说_网! ?免·费\阅+读′晚风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温柔,带着一丝莫名的凉意。
“妈?”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村口显得有些突兀,甚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老槐树叶发出的、持续不断的沙沙声,像是一种无言的叹息。
心中的不安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扩大,涟漪层层荡开,搅乱了方才的满心欢喜。他几步冲到自家那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木门前。
门板带着岁月留下的深深裂纹,门环也有些锈蚀了。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更强烈的期盼,用力推开木门,声音拔高,希望能立刻驱散那令人心慌的寂静:
“妈!我回来了!筠儿回来了!”
屋内,一片死寂。
预想中母亲惊喜的回应没有响起,灶台没有熟悉的烟火气,只有冰冷的、积着薄薄一层灰烬的灶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空旷的、失去人气的味道,不是家的温暖,而是久未居住的、带着尘埃的冰凉。
桌椅板凳都蒙着一层肉眼可见的薄灰,显然己有许久无人擦拭。桌上没有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也没有为他归家而特意准备的碗筷。
庭筠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妈?”他声音里的期待变成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