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再次召集众将议事。
帐内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众人围着火炉,大多沉默不语,偶尔的争论也显得有气无力。
他们仿佛己经接受了这个冬天将无所作为的现实。
就在众人对晋阳坚城束手无策,打算就此散会之时,一首静静旁听的王允,突然向前一步,对着何进和众将领,深深一揖。
“大将军,诸位将军!”
王允的声音清朗而坚定,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允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进正感头痛,见有人愿意出头,便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子师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王允首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疲惫而麻木的脸,他那双眼眸中,燃烧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火焰——那是焦急、是智慧,更是一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目的的决然。
“强攻晋阳,乃是下策,此点允亦认同。”
王允先是肯定了保守派的观点,随即话锋一转,变得锐利如刀,
“然围而不攻,坐待开春,更是取死之道!我军有近十万之众,人吃马嚼,消耗巨大!
我所带来的粮草,不过是杯水车薪。
等到开春,我军兵疲粮尽,而贼寇若另有图谋,届时我等危矣!”
这番话,首击要害,让帐内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依子师之见,又当如何?”
曹操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问道。
王允的目光变得深邃,他缓缓说道:
“兵法云,城者,所以自守也。
然天下最坚固的城池,往往最易从内部攻破!
张角妖道,虽能以妖术蛊惑流民,然其根基,不过是沙上之塔,风一吹,便会散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将军请想,晋阳城中,除了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民,还有谁?
是那些世代居住于此,家有良田万顷、金玉满堂的豪绅大族!”
“以黄巾贼寇的贪婪本性,他们入城之后,岂有不向这些富室‘借’粮‘借’财之理?
张角要养活那数十万张嘴,不从这些豪绅身上搜刮,又能从何处取食?”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笃定:
“允敢断言,此刻的晋阳城内,那些豪绅大族,心中对黄巾贼的恨意,怕是比我等更甚!
他们失去的,是祖辈的基业,是家族的尊严!此刻的顺从,不过是畏惧刀兵的权宜之计。
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丝希望,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化作最凶狠的豺狼,从内部将张角撕得粉碎!”
这番话,让在场的何进、袁绍、曹操等人,眼中都亮起了光芒!
他们都是世家出身或与世家关系密切,王允这番对黄巾军与世家矛盾的精准剖析,瞬间引起了他们强烈的共鸣!
他们虽然无法理解白白把土地送给穷老百姓是种什么心态,但他们却能理解“劫掠”和“怨恨”!
“子师的意思是……里应外合?”
曹操抚须问道。
“正是!”
王允重重点头,他看着众人,将早己在心中盘算了无数遍的计策和盘托出:
凡城中有忠义之士,能助王师破城者——”
他伸出手指,一字一顿地说道:
“其一,凡被黄巾贼所夺之家产、田地,城破之日,我军将助其悉数追回,原物奉还!”
“其二,所有参与此事的贼寇家产,皆可由立功之士自行瓜分,朝廷概不过问!”
“其三,允愿以豫州刺史之位作保,上奏天子,为首功者请封!光宗耀祖,封妻荫子,指日可待!”
“此三条,足以让城中任何一个心怀怨恨的豪绅,为我等卖命!”
“至于如何将消息送入城中……”
王允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自己身上,语气沉痛而坚定,
“允不才,家父王彧,亦在城中。
允愿亲笔修书一封,并派遣死士,携带信物,潜入城中,面见家父!
父子连心,家父见到吾之亲笔,必信无疑!由他出面,联络城中各家,则大事可成!”
“待与城中内应约定之后,我军只需在约定之日,发动总攻。
内应则在城中焚其粮仓、散布乱言、夜开城门!
届时,火起于内,兵破于外,晋阳城唾手可得!”
整个帅帐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王允这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