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但赵氏的血…不能就此断绝!我公子嘉…是赵国最后一任太子!我的结局,只能是在战场上,在秦人的面前!这是我的宿命!但你们…你们不是!拿着它!” 他强行将玉佩塞进公孙乾冰冷僵硬的手中,老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那块玉有千钧之重,“活下去!告诉后人…在这片雪原上…曾有一个叫‘赵’的国!它的宗庙…曾立于华夏!” 他眼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的软弱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神性的、冰冷的、殉道者般的决绝光芒。
公孙乾捧着那块温润却重逾泰山的玉佩,如同捧着赵国最后一点微弱的薪火。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哽咽,最终,所有的悲愤、不甘、忠诚与痛苦,化作一声泣血的悲鸣,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公子…老臣…遵命!” 老泪纵横,滴落在冰冷的木板上,瞬间凝成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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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暴风雪非但没有停歇,反而变本加厉,如同天穹崩塌,要将整个高岭堡彻底埋葬。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混沌,目不能视尺余。就在这鬼哭神嚎般的风雪掩护下,堡寨后山那处险峻的断崖旁,几条黑影如同壁虎般,正沿着一条被冰雪半掩的、几乎垂直的狭窄石缝,艰难地向下挪动。领头的正是公孙乾,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风雪中如同巨兽残骸般的高岭堡轮廓,将公子嘉的玉佩深深揣入怀中,一咬牙,身影消失在陡峭的崖壁之下。
几乎就在同时,高岭堡那扇用整根巨木钉成的、覆满冰雪的沉重寨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向内爆裂开来!碎裂的巨大木块和冰渣如同炮弹般四散飞溅!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密集的雪粒,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灌入!
风雪狂涌的豁口处,矗立着如同铁塔般的秦军身影!他们身披厚重的黑色皮甲,甲片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脸上罩着只露出双眼的狰狞铁面(或厚布面罩),手中紧握着寒光闪闪的青铜长剑和威力强大的臂张弩!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唯有风雪穿过寨门的呜咽,和他们沉重的、踏碎冰凌的脚步声!如同从地狱踏出的黑色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死亡气息,瞬间涌满了堡寨的前庭!
“秦狗来了!” “守住寨墙!” 绝望的呐喊在堡寨各处响起,残存的代兵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挥舞着残破的武器,疯狂地扑向入侵的黑色浪潮!狭窄的堡寨空间瞬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兵刃猛烈撞击的刺耳金铁交鸣、利刃切入血肉筋骨的闷响、垂死者的凄厉惨嚎、受伤野兽般的咆哮……所有声音都被狂风扭曲、放大,混合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形成一首残酷的死亡交响!
公子嘉早已站在望楼唯一的门口。他换上了一身相对齐整的、绣着暗色蟠虺纹的深衣(虽然已显破旧),外面套着一件残破的皮甲。那柄“龙渊”古剑已出鞘,狭长的剑身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映照着他此刻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神情的脸。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勾勒出坚硬的轮廓。他身后,仅剩下七八名最核心的、身上带伤、眼中燃烧着最后疯狂的亲卫,如同磐石般拱卫着他。
木楼梯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踏得楼板呻吟作响。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外面透入的混乱火光和风雪。来人身材极其魁梧,几乎顶到低矮的望楼门框,身披玄黑重甲,甲片在昏暗中反射着幽冷的光。他没有戴头盔,露出一张被风霜刻满痕迹、如同岩石般冷硬的脸,浓眉下的一双鹰眼锐利如刀,目光瞬间锁定了持剑而立的公子嘉。正是秦军先锋主将,以勇猛和冷酷着称的辛胜!他手中提着一柄仍在滴血的青铜阔身长剑(类似战国楚式剑的宽厚风格),血珠沿着剑尖滴落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赵国公子嘉?” 辛胜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穿透了门外的厮杀喧嚣。他的目光扫过公子嘉手中的龙渊剑,微微一顿,认出了这柄赵国名器的形制。
公子嘉缓缓抬起眼,迎向辛胜那审视猎物的目光。他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丝奇异的、近乎嘲讽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看透生死的漠然。
“辛将军…久仰。” 公子嘉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回荡,压过了门外的喊杀,“风雪兼程,一路辛苦。是为取嘉首级而来?”
辛胜向前踏了一步,重甲铿锵。他身后的亲兵立刻涌上,弩箭上弦的咯吱声清晰可闻,冰冷的箭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对准了公子嘉和他身后的亲卫。
“奉大秦王命,” 辛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