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且听封!”
“老臣……老臣听旨!”夏无且浑身一颤。
“太医令夏无且,于社稷危难之际,临危不惧,舍身护驾,以药囊击偏逆贼毒匕,救寡人性命于顷刻!功在社稷,勋同再造!特擢升为太医院院正,秩比两千石!赐爵关内侯!食邑千户!赏金万斤!帛千匹!奴仆百人!” 一连串的封赏如同疾风骤雨,砸得夏无且头晕目眩!太医院院正!关内侯!食邑千户!这是何等的殊荣!他一个太医,竟因一囊药石而位极人臣!
“臣……臣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夏无且激动得老泪纵横,伏在地上,连连叩首,额头撞击着冰冷的墨玉石板,发出“咚咚”的闷响。
嬴政的目光却并未在夏无且身上过多停留。他缓缓扫视着殿中噤若寒蝉的群臣,那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刮骨的钢刀,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王贲、蒙恬的勇猛护卫,他看到了。李斯眼神深处那瞬间闪过的、对权力格局变化的计算,他也捕捉到了。赵高那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丑态,更是尽收眼底。
“至于尔等……”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威压,“殿前武士何在?!”
“在!”殿门口,负责统领殿前护卫的郎中将高声应诺,声音带着惶恐。
“玩忽职守!让逆贼持刃近身!险陷寡人于死地!该当何罪?!”嬴政的质问如同惊雷,震得那郎中将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臣……臣万死!”
“万死?哼!”嬴政冷哼一声,“今日值守殿门、殿前所有郎官、武士!尽数杖责一百!降为隶臣!发配骊山修陵!永不叙用!其直属上官,郎中将,革职查办!交廷尉府议罪!若寡人毒发身亡,尔等九族……皆当殉葬!”
冷酷无情的惩罚,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参与护卫的武士和将领瞬间面如死灰!一百杖!足以打死人!降为隶臣!生不如死!九族殉葬的威胁更是如同悬顶之剑!殿内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恐惧弥漫。
嬴政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廷尉李斯身上:“李斯!”
“臣在!”李斯深深一躬,神色肃穆。
“燕太子丹!遣荆轲行刺!罪同谋逆!其心可诛!其行当灭!”嬴政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带着刻骨的杀意,“即刻拟旨!诏告天下!削燕王喜王号!废太子丹!燕国上下,皆为叛逆!命王翦、辛胜!即刻发兵!踏平蓟城!寡人要燕国宗庙尽毁!燕丹首级悬于咸阳城门!凡燕地敢有藏匿叛逆、抵抗天兵者——夷三族!”
“臣!谨遵王命!”李斯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凛然的杀气。灭燕!这道旨意,将如同燎原之火,彻底点燃北疆的战火!
封赏、惩罚、征伐!嬴政在剧毒初解、心有余悸之际,以铁血的手腕,瞬间完成了对这场惊天刺杀的初步清算与反击!每一个决定,都如同冰冷的链条,迅速锁定了目标,彰显着帝王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复仇的决心!
“退下!都退下!”嬴政疲惫地挥了挥手,身体微微晃了一下,被身旁眼疾手快的近侍内监连忙扶住。失血、剧痛、拔毒的折磨以及巨大的精神冲击,让这位铁血的帝王也感到了难以支撑的虚弱。
群臣如蒙大赦,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恐惧,躬身屏息,如同退潮般无声而迅速地退出了这片弥漫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殿堂。夏无且也被内侍搀扶着,踉跄退下,去准备后续的解毒汤药。
偌大的章台正殿,瞬间变得空旷死寂。只有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药草味、以及那被撕裂的舆图散发出的、混合着桐油、冰蚕丝焦糊的怪异气息,在空气中沉浮。夕阳的余晖透过高高的窗棂,斜斜地照射进来,将地上那大片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泊,映照得格外刺眼、凄凉。
嬴政独自一人,在近侍的搀扶下,缓缓坐回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玄玉御座。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被仔细包扎、却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那道伤口,是如此细微,却又如此致命。它不仅仅留在皮肉上,更深深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它时刻提醒着他,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咸阳宫阙,这至高无上的帝座之下,是何等的危机四伏!天命,并非牢不可破!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御案一角。那里,静静地躺着那个改变了历史走向的紫檀木药囊。药囊表面,沾着几点暗色的毒渍,显得平凡而陈旧。
嬴政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轻轻拂过药囊粗糙的木纹。那冰冷的触感,却仿佛带着一种灼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