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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纸上的哭声

深夜的“阳光苗苗”幼儿园像个被掏空的巨大贝壳,沉寂得能听见灰尘缓慢飘落的声音。.白*马`书,院? +庚?薪*嶵~全*走廊尽头那排窗户映着城市霓虹的微光,在磨石子地面上拖出鬼魅般细长的影子。我拖着左脚,老旧的布鞋底蹭着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一下,又一下,是这片死寂里唯一活着的节拍。值班室那台老伴留下的旧收音机,此刻正咝咝啦啦地播着不知何年何月的戏文,喑哑的唱腔在空旷里游荡,反衬得这夜愈发深不见底。

指尖下的触感冰凉滑腻,是每日例行公事的擦拭。水桶里的消毒水味儿首冲鼻腔,盖过了白日里积攒的奶香和汗味。抹布滑过墙壁,擦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手印。可有一处不同——靠近美术室门框下方的位置,一个小小的、模糊的手印。水痕抹过,它淡去片刻,又在几秒后,像水渍洇开般,固执地重新显现轮廓,如同一个沉默的、无法擦除的烙印。

我的动作停住了。浑浊的老眼盯着那块墙壁,心脏在干瘪的胸腔里撞了几下,沉重得如同破旧的鼓。

就在这时,那咿咿呀呀的戏文突然断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猛地炸开,紧接着,一个稚嫩、空灵得没有丝毫人间烟火气的童声合唱,毫无预兆地挤满了小小的值班室:“…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敬个礼呀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那声音飘飘忽忽,近得仿佛就在门外,又远得像从地底深处钻出来。

寒气顺着我的脊椎骨猛地爬上来,头皮瞬间绷紧,根根白发似乎都要竖立。我猛地扭头看向门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走廊尽头的美术室,那扇门虚掩着,门缝里,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昏黄光线,正诡异地渗出来,摇曳不定。

我拖着那条不太灵便的腿,一步一步,朝着那扇门挪过去。心脏在喉咙口扑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消毒水和灰尘的味道。门板老旧,推开时发出悠长而嘶哑的“吱呀——”,在死寂的走廊里荡开,刺耳得让人牙酸。

里面没有开灯。只有墙角一盏老式应急灯,不知何时自己亮了起来,发出苟延残喘般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室内桌椅和画架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蜡笔气味,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陈腐气息。

就在那片昏黄光晕的边缘,一个模糊的轮廓背对着门,坐在一张小凳子上。那凳子矮小,是幼儿园最常见的那种塑料小凳。一个小小的背影,穿着洗得发白、样式明显过时的蓝白条纹幼儿园校服。他微微低着头,肩膀瘦削单薄,正对着面前支在画架上的白纸,专注地涂抹着什么。手臂抬起又放下,动作机械而沉默。

可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他身下。那张矮小的塑料凳子,西条腿稳稳地立在光洁的地板上。而男孩穿着同样洗得发白的小裤子的腿……悬在凳子面之上,足有半尺的距离。他的脚尖,就那样虚虚地、毫无依凭地垂向地面,纹丝不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整个身体轻轻托起,悬浮在冰冷的空气里。

“小…小朋友?”喉咙干得发紧,声音挤出来,又沙又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在空旷的美术室里撞出轻微的回响,“天…天都黑透咯,你咋…咋还不回家去?你妈妈要急死了…”

涂抹的动作,停了。

那小小的背影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开始转动。脖子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是许久不曾活动的生锈门轴。先是肩膀,然后是侧脸,最后,那张脸,完完全全地转向了我。

灯光太暗,他的五官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灰雾,模糊不清。可就在他脖颈的位置,校服那磨得有些毛边的领口下方,一道深紫色的、狰狞的淤痕,像一条勒紧的毒蛇,无比清晰地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那痕迹如此之深,如此之刺目,绝非寻常磕碰所能形成。

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似乎正对着我,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天`禧-晓^说+徃~ .唔?错?内¢容-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比美术室阴冷的空气更刺骨。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门框上。

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一种本能的、源自骨髓的恐惧让我只想逃离。我猛地转身,左脚绊在门槛上,差点摔倒,也顾不上疼痛,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向走廊另一头的值班室。老旧的门在我身后被“哐当”一声用力关上,我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汗水浸透了贴身的棉布衫。

值班室桌上那台老旧的收音机,不知何时彻底安静了,只剩下令人心慌的电流白噪音,咝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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