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我，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从那张黑纸上伸出来，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和西肢百骸。~如~雯!徃_ -嶵-辛+漳+劫?庚-欣￠快.不是生理上的寒冷，而是灵魂层面的冻结。我猛地抽回手，笔掉落在冰冷的瓷砖上，发出清脆又空洞的响声。那张契约纸，连同那张漆黑的卡片，在黑衣男人的指尖无声地化作一缕极淡的黑烟，消散在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他微微颔首，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第一个。”沙哑的声音落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他转过身，黑色的风衣下摆无声地掠过地面，像一片死亡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医院走廊尽头那片更深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走廊里只剩下我和岳母压抑的啜泣声，还有我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掌心被指甲掐出的伤口，正渗出温热的血珠。+1_8+0~t·x-t~..c_o\m,我低下头，看着那抹刺目的鲜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契约冰冷的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如同一个无法磨灭的烙印。

“第一个”。那沙哑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反复回荡。

第一个……谁？

日子变成了一种被抽离了色彩的灰白默片。我像个幽灵，在医院和家之间两点一线地飘荡。苏晚依旧在监护室里沉睡，仪器上微弱起伏的线条是唯一证明她还在这个世界的证据。我守在外面，目光穿透玻璃窗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心里却像有一片滚烫的油在煎熬。

第一个。

这两个字像毒蛇的信子，无时无刻不在舔舐着我的神经。黑衣男人没有再来，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那个“第一个”是谁？在哪里？我该怎么做？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扭曲的、被契约催逼的焦虑日夜啃噬着我。′看_书~君^ `更.辛,罪+全.我变得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对岳母小心翼翼的询问和关切视若无睹。我能感觉到她担忧的目光，但那目光像针，刺得我坐立不安。

一周后，一个阴沉的下午，我麻木地走出住院部大楼，去医院门口的小超市给岳母买点吃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着脸。就在我穿过医院旁边那条僻静、堆满杂物的小巷时，一个佝偻的身影突然从一堆废弃纸箱后面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带着浓烈的酒气，差点撞到我身上。

是个流浪汉。头发油腻打绺，衣服破烂不堪，脸上布满污垢和长期酗酒留下的红痕。他浑浊的眼睛瞪着我，嘴里含混不清地骂着什么脏话，唾沫星子喷溅出来。他伸出脏污的手，蛮横地推搡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则试图往我口袋里掏。

“钱……给老子钱！看什么看！”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混合着这些天积压的恐惧、绝望和被契约驱赶的疯狂。就在他肮脏的手指几乎要碰到我的口袋边缘时，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脑海中响起，清晰得如同耳语：

“就是他了。”

不是黑衣男人的沙哑嗓音，而是一种更首接、更不容置疑的意志，像一把冰锥首接刺入我的意识深处。契约的力量！它在催促，它在指引！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拉长。流浪汉那张布满污垢和醉意的脸在我眼前扭曲、放大。他浑浊眼睛里映出的，是我自己那张因极度恐惧和某种被点燃的疯狂而扭曲变形的脸。一股原始的、冰冷的杀意，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犹豫和道德堤坝。

为了苏晚！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尖叫。

我甚至没有思考。身体像是被那冰冷的意志接管了。巷子角落里，一块半截埋在垃圾里的、沾满泥污的板砖，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它的冰冷和粗糙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奇异地带来一丝诡异的“踏实感”。

当那个流浪汉再次骂骂咧咧地扑上来时，我动了。不是格挡，也不是推搡。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沉重的板砖，朝着他毫无防备的太阳穴，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沉闷得如同敲碎了一个灌满污水的皮囊。时间真的停滞了一瞬。流浪汉推搡的动作猛地僵住，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到极限，里面充满了瞬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然后，那股支撑着他的力量消失了。他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首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冰冷潮湿、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地面上。后脑勺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发出一声更轻的、令人牙酸的“咔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