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伴随着门框碎裂的刺耳声音,在狭窄的楼道里炸开,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x-x.k`s^g?.+c¨o¢m/那扇紧闭的、油漆剥落的铁门,终于被暴力破开,向内猛地弹开,撞在墙上发出又一声巨响。
一股无法形容的、浓烈到足以让人瞬间窒息的恶臭,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从破开的门洞内喷涌而出!那是一种混合了高度腐败的蛋白质、粪便和某种无法形容的甜腻腥气的味道,浓稠得几乎化不开。即使隔着门,即使我早有准备,那股气味依旧像一只无形的、腐烂的手,狠狠扼住了我的喉咙和气管。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我猛地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
几个警察显然也猝不及防,纷纷后退了一步,有人立刻捂住了口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领头的警察强忍着,对着门内厉声喝道:“张建国!出来!双手抱头!” 他的声音在浓烈的恶臭中显得有些发闷。+微,趣*小?税_ -埂`新/嶵?筷+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只有一片死寂,仿佛那扇破开的门通往的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被遗弃多年的坟墓。
警察不再犹豫,互相使了个眼色,动作迅捷地依次侧身,持警械冲了进去。我再也按捺不住,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好奇心驱使着我,猛地拉开自己家的门,紧跟着冲到了张伯家破开的门口,探身向里望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瓦数极低的白炽灯泡悬在屋顶,发出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破旧的家具蒙着厚厚的灰尘,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几乎凝结的灰尘和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几个警察戴着口罩,正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张伯佝偻着背,被两个警察按在墙角那张破旧的木桌旁,双手反剪在身后。·比?奇¢中\文.徃/ ^勉¨沸¢跃/黩,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泥塑,浑浊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地面,对闯入的警察和刺眼的灯光毫无反应,仿佛灵魂早己抽离。
“报告队长!这里!” 一个年轻警察的声音从客厅角落传来,带着明显的紧张和不适。他正站在一个老式的大木柜前,柜门虚掩着。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柜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一股更强烈的、几乎令人晕厥的腐败气味猛地从柜子里冲了出来!连那个年轻警察都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迅速后退一步,别开了脸。
领头的老警察经验丰富,眉头紧锁,强忍着恶心上前一步,用手电筒的光柱照向柜子深处。我也踮起脚,心脏狂跳,目光越过警察的肩膀,死死盯向那黑暗的柜子内部。
手电筒的光圈里,首先看到的是一堆破旧发霉的棉絮和衣物。然后,在那堆秽物的下面,显露出一团模糊的、灰黑色的东西。那东西蜷缩着,皮毛粘连在一起,早己腐败溃烂,露出森森白骨。几只肥硕的、油亮的绿头苍蝇嗡嗡地盘旋着,从那团东西上起起落落。
是一只猫。一只死去多时、高度腐败的猫尸。它僵硬地蜷缩在那里,空洞的眼窝朝向外面,仿佛无声的控诉。
“……是猫?” 年轻警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虚弱和一丝如释重负,“……死了很久的猫?”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压在所有人心头那沉甸甸的、关于“藏尸”的恐怖猜想,似乎被眼前这具猫尸暂时击碎了。几个警察紧绷的身体明显松弛了一些。连我,紧抓着门框的手指也下意识地松了几分力气。是猫?那股日夜折磨我的、来自地狱的腐臭……竟然只是一只死猫?
荒谬感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我甚至觉得有点可笑,有点可怜张伯。一个孤僻的老人,对着死去的宠物喃喃自语,把饭菜倒进垃圾桶……这画面虽然诡异,但比起“藏尸”,似乎……可以理解了?
就在这时,一首像木头一样被按在墙角的张伯,猛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浑浊的、仿佛蒙着厚厚白翳的眼睛,不再是之前的空洞麻木,而是爆发出一种极度惊恐的光芒,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他的视线,越过了所有警察,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那目光里充满了纯粹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比柜子里那具腐烂猫尸恐怖千百倍的东西!
他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抽拉般的怪响,干裂的嘴唇扭曲着,一个尖锐到变了调、撕裂了整片死寂的嚎叫从他胸腔里炸了出来:
“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