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城本以为,言淮景只是将她困在正厅挨冻,可她万万没想到,言淮景竟将这场混战中所有死去的兄弟,全都抬进了衙署正厅。^微¨趣?小\说/ +追,最+新?章·节?
这下,她总算明白言淮景为何要将门窗全部大敞四开。
这可不单单是为了冻她,更重要的是,言淮景在存储尸首。
他让人把所有死去的侍卫逐一记录在册,又按着从军时长、参加的战役次数,给他们的家属发了大量恩恤银。
姜慕城倒是能理解言淮景这一做法。
可是,言淮景命人将所有死不暝目的侍卫,眼睛冲着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行为,实在是不解。
要说想吓她,单是与这些尸首共处,就已经快让姜慕城魂飞魄散。
结果现在,那些尸首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别说是黑夜,即便白日里周围有活人,她也吓得胆战心惊。
她不止一次向言淮景求饶,可言淮景全当没听见一样。
姜慕城平日里骄纵惯了,偶尔跪上一跪,还能撑得过去,时辰一久,她便跪不住了,经常偷偷摸摸地坐在地上混时间。
尸体抬过去的第一夜,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刮得窗棂吱呀作响。
姜慕城吓得一夜没睡,甚至连跪都是规规矩矩的。
周围尸首的寒气混着冷风裹住她,她不敢抬头,可眼睛总会下意识地去看,那些直挺挺的身影,稍一动弹,就象有无数道目光扎在身上。
第二夜,姜慕城眼皮沉得不行。?我-的¨书!城+ ′追+醉`薪/蟑′結_
她实在撑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往下磕,每次惊醒时,都正对上某双圆睁的眼睛。
到了第三夜,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嘴里断断续续念叨着胡话。
有时喊着爹娘。
有时也会如从前那般娇滴滴地喊一声表哥。
有时又对着空气磕头,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言淮景偶尔会坐在不远处的案前,要么翻阅卷宗,要么提笔记录,仿佛她和周围的尸首都不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言淮景还特意将姜轩和小福子的尸首,也抬了到了姜慕城旁边,姜轩保持着跪姿,肩膀离她不过半尺。
她偶尔偏头,能看见姜轩僵直的脖颈和青灰的侧脸,心里又痛又怕,却连抬手碰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第三日清晨,言淮景才让人把那些侍卫的尸首抬走。
正厅里顿时空旷了不少,只剩下姜轩和小福子的尸首还留在她左右。
冷风依旧穿堂而过,姜慕城望着地上的两道身影,忽然没了力气,瘫坐在地,盯着地面发愣。
——
李墨没有骗任倾雪,言行的丧事的确是依照主家的规矩操办的。
言行出殡那天,任倾雪因吃了药,正沉沉睡着。
隐约间,外面传来敲敲打打的声响,混着人声,显得很是热闹。?k!a^n+s!h`u~d·i/.·c¢o?m′
她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那些声响便隔着一层棉花似的,忽远忽近地飘进耳朵。
言行虽总在外奔波,不常待在言府,可他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府里上下没几个人不喜欢。
每次回来,他行囊里总装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府上的人谁向他讨要,他都会大方地直接塞进讨要者的手里,一句废话都没有,惹得许多姑娘私下里都念着他的好。
如今他出殡,那些曾对他倾心的姑娘哪里受得住。
一早便聚在灵堂外,手里捏着帕子,对着言行的棺椁哇哇大哭。
然儿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加之言行待她还算不错,此刻她哭得更是撕心裂肺,眼泪混着鼻涕一起往下淌。
整条街都响彻着她的哭声。
送殡的队伍回来时,那些姑娘们个个眼睛都肿得象蛤蟆似的。
任倾雪心里清楚,这是最后送言行一程的机会,可她的身子骨实在撑不住,只能闭着眼,任由意识在昏沉中浮沉。
或许,在梦里,能圆了这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