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矜言脑中猛地一清,怀疑的对象突然间清晰起来。这时候,外城中已经传来的心急的百姓点燃爆竹的声音,今天是除夕之夜,盛京将举行盛大的庙会庆祝活动,夜市开满整晚,阖家团圆的百姓可以自由上街闲逛,不受宵禁的约束。楚矜言匆匆收拾了桌案上的东西,转身便往郑国公府走去。郑国公正穿着一身喜庆的新年礼服,看见外孙的一瞬间,脸上便浮现出乐呵呵的表情。“怎么到外公这里来,今晚的宫宴你不必……出什么事了?”老人家话说到一半,便注意点楚矜言脸上凝重的表情,笑容登时一顿,也变得严肃起来。能让他这个外孙如此表现的,定然是大事。果然,楚矜言将事情一说,老国公脑中一片晕眩,险些站不稳。楚矜言连忙上前,扶着外公坐到太师椅上。“苍裕关……破了?”郑国公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像他这个年龄的人,幼年时都曾经经历过大周最风雨飘摇的时候。那时匈奴人长驱直入,几乎打到盛京墙下,满京贵胄人心惶惶,连皇帝都几乎要弃城南逃。再后来,周人一点点守住了河山。从白守义老将军打退匈奴入侵,主持修建苍裕关,到白氏一门三代镇守北疆,这每一寸土地,都是将士们用鲜血一寸寸筑牢的防线。/$兰?兰÷|文*学? )?)免?D·费+{阅?t读-:匈奴铁蹄肆虐中原的情景,是这一代人记忆中最血腥的回忆。“镇北将军已经回援了,”楚矜言坚定道,“荆云剩余的六州,不会再丢的。”郑国公闭上眼,颤巍巍叹了一口气。“崇明如今也挑大梁了……他是继承了老将军的雄风的。”可他很快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但皇上——”楚矜言涩然接道:“……皇上却未必能应允白氏继续执掌北疆大军了。”老国公的眉头紧锁起来。他们都了解皇上,白家这一次想要将功折罪,恐怕难如登天。“孙儿有个想法,”楚矜言道,“说不定可解眼下危局。”郑国公眼睛一亮:“哦?你快说说。”楚矜言坚定道:“我要去北疆。”郑国公愣住了。不提他这外孙的身体,去那种苦寒之处,原本的作用还能发挥出来几成,便只是皇上那关,就不好过。景元帝本就怀疑楚矜言与白家有私交,前面不久,还是借着大皇子发难,楚矜言自请退了亲事,才将这事暂缓下来。现在白家眼看着就要见疑于帝心,楚矜言这样上赶着要去北疆与他们“会和”,这不是更往皇上疑心上扎刀子吗?皇上怎么可能同意!楚矜言说:“皇上所求,不过就是北疆稳定,武将不敢犯上作乱,他既疑心镇北将军,便让白将军回京来,以自己为质。没有比这更能表达忠心的方式了。”“可、可是,”老国公呆住,“这哪里等得到他自证清白,不说白崇明一走,北疆必然更乱——他一旦回京,那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了!”不论是皇上,还是有意陷害的幕后之人,肯定都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杀掉白家家主,甚至,他都有可能走不到盛京!“不会的,”楚矜言道,“他看上去只一心防范武将,其实……还有更睡在他卧榻之侧的人。”“你是说……”“如果只是普通的计谋,担忧白家功高震主的皇上只会顺水推舟,杀了这个心头祸患,但他若开始疑心——是皇子密谋颠覆朝政,那么无论如何,他都要让镇北将军活下来。”楚矜言一笑:“大皇子殿下,还是太心急了,他只是‘最有望’争夺嫡位的皇子,尚且还不是太子呢。”郑国公反应了一下,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确是如此,”老人微笑着摸摸自己的胡子,“子欲叛父,犹胜于臣欲僭君。”弹幕也愣了几秒,随即飞快地刷起来。【是楚知行干的??是那个主播干的???】【卧槽……虽然但是,这如果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卑鄙了……】【无毒不丈夫嘛,站在玩家的角度也可以理解。】【我理解不了……救命,即使是走反叛军攻略线,也起码有个为了拯救贫苦百姓的借口,可主播现在是皇子啊,那些边城的百姓就不是他的臣民了嘛?】【前面那条是不是太真情实感了,这只是游戏啊你清醒一点。】【游戏也不能连道德底线都不要了啊,说真的我有点跟无辜被杀的百姓们共情了。】【虽然嘴里总说不择手段搞事业很爽啦……但果然还是不喜欢没有心的升级流……】 楚矜言瞟过那些弹幕,嘴角没忍住露出了一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