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渊静静地凝视着温怜,默然不语。
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灼热,温怜似有所感一般,下意识朝门外望了一眼。院外,依旧是空无一人,温怜忽觉自己可笑。她百无聊赖地起身,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她身体总是乏得很。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太对劲,但转念一想,她连自己都已经身不由己,那些身体上的小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看着她进了门,贺玄渊才上前一步,对着守卫吩咐:“从今天开始,不必拦着温小姐出门了,她想去哪里你们都跟着,保护好他。”侍卫:“是!”他转身欲走,想了一瞬后又顿住了,接着道:“离远点儿,别被她发现了。”温怜一觉醒来,正值黄昏时分。一行行大雁向南飞去,划过澄澈清透的天空,留下无声的痕迹。身旁的小丫头昔儿看着温怜一脸怔然,小声提醒:“小姐若是喜欢看着秋景,此刻去太液池边最能见到美景,那还有一处高台,有时候甚至能看到南山上的明觉寺呢。”温怜唇角微动,默然不语。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灵动荡漾,显得灰暗无神,浑身散发出清冷寂寥的落寞,仿佛秋日枝头上挂着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摇摇欲坠。脆弱的,一触即逝。昔儿心思灵透,见她不语,一眼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便接着道:“小姐,我刚刚发现门口的那些人都不见了,你说会不会……”她是贺玄渊的人,自然知道贺玄渊的吩咐,但作为在温怜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不管她是不是,都得装出站在温怜这边的,才能减少温怜对她的戒心。听她这么说,温怜猛地擡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外,这些日子,她已经做好了被贺玄渊关一辈子的准备了,难道贺玄渊要放了她?“你再去看看。”温怜着急地吩咐,她不信贺玄渊会这么好心就这么放过她。昔儿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回屋佯装欣喜道:“小姐,他们真的都走了!咱们去太液池去看看吧。” 温怜第一个想法便是收拾东西离开,但贺玄渊阴险狡诈,她担忧有诈,只好先顺着她道:“好。”先去打探一番,再做计划。宫里依旧如往常那般,漫长的宫道在红霞之下显得空旷而寂寥,红墙之上的琉璃瓦映着淡淡的落日余晖。温怜缓步走在青石板上,她的脚步又缓又轻,几乎没有什么声响。忽地,前面不知是哪个宫里,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谈话。或许只是两人随意谈话,但在这空旷的宫道之内,足以让所有人听见。“上面让我们尚衣局准备大红的绸缎,数量还不少呢,难道宫里要发生什么喜事了不成?”“巧了,我们尚工局也是,前几个月陛下下令节俭,我们就差点儿用木头做钗子里,但是这两日,南海珍珠、金丝银线之类的东西,全都往局里送,工期催得还紧。”“又是金银珠宝,又是大红绸缎,难不成……陛下终于决定立后了?”贺玄渊在太子时期没有成婚,继位之后限于周帝的丧期,底下大臣也不好多说什么。按照礼制,国丧三年,但是对于贺玄渊这样的储君而言,丧期一般都会缩减为二十七日,更何况,贺玄渊还从未立妃。国不可一日无主,自然也不可一日无后,贺玄渊已经继位几个月了,但后宫却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不免让所有人都心而悬悬。两位女官感慨着,完全没注意一墙之隔的温怜。昔儿看形势不对,小声凑近温怜道:“小姐,我们——”“闭嘴。”温怜斜视冷眼看她。昔儿心里一顿,自她伺候温怜以来,她从未有过这般词严厉色的时候,她唇角微动,最后还是垂眸退到温怜的身后,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她没想到今日刚出门,就赶上了这么一出,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两位女官丝毫没注意到一墙之隔的暗潮涌动,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我看立后是不太可能吧,也没听陛下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呀,每天都待在承明殿里面。”“你不知道,我们家那位前几日还偷偷告诉我,说是程丞相几乎隔三差五就带着一大批人上书,让陛下早日立后,这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他程家对后位是志在必得。”“要说程家小姐,我倒也见过,倒是个貌美之人,只是听说也是从内宅斗出来的,手段了得,若是她以后入住未央,你我以后怕是难得空闲了。”“她也就靠着家世而已,你要说貌美,那哪儿比得上以前芙蕖宫的那位主儿?只可惜啊,她……”“是啊,当初哪位温小姐才真的是惊鸿一瞥,我一个女人差点儿都被她勾了魂……”温怜手指捏紧,不想再继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