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上,粗瓷碗堆得像小山一样。
海碗里的红焖鲤鱼色泽诱人,那鲜嫩的鱼肉上撒着嫩绿的葱花,酱油的醇厚香味混合着米酒的清香,飘满了整个屋子,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搪瓷盆里的鸡蛋饺码放得整整齐齐,金黄的蛋皮裹着鲜嫩的肉馅,那褶子就像新娘精心绣制的绣花鞋一般,精致而又美观。
酸辣土豆丝则是最受欢迎的一道菜,青红辣椒在白瓷盘里显得格外鲜艳夺目,筷子翻动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演奏着一首美味的交响曲。
婚宴终于开席了,两对新人刚走进饭堂,就被拦住了。
二柱举着那个豁口的酒碗,笑嘻嘻地让李大忠喝交杯酒。
李秀兰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劝道:“别扫了乡亲们的兴,大家也是图个热闹,就别难为他们了。
”说着,她轻轻推了推李大忠。
李大忠和李秀兰手腕交缠,在那一瞬间,李大忠的耳朵红得比辣椒还要厉害,酒液不小心流进了他的领口,他却顾不上擦拭,只是憨笑着喝下了酒。
那模样,既有些羞涩,又带着几分幸福。
另一边,李大福也被一群发小围了起来。
张大哥举着那个刻有“福”字的大碗,笑着打趣道:“当年你踩塌我家瓜棚,那事儿可还记着呢!这酒,你必须得干了!”李大福也不含糊,笑着碰响酒碗,说道:“就你记仇!行,这酒我干!”说着,他仰头灌酒,喉结滚动,酒液不小心滴在了领带上,他却浑然不觉,依旧豪饮几杯。
那豪爽的模样,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欢笑。
陈淑敏在一旁看着丈夫眼神发直还硬撑着递烟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而此时的饭堂里,划拳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那一声声呼喊,仿佛要将这饭堂的屋顶都掀翻了。
大福爹和李峰也凑到了一起,两人的吼声盖过了碗碟的碰撞声。
李峰嘴里嚼着酥烂的牛肉,含糊不清地说道:“叔,这酒比城里的二锅头还烈啊!”大福爹听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忙又往他碗里添汤,说道:“管够管够,今儿可得好好喝点!”那热情的模样,仿佛是在招待多年未见的老友。
挂钟敲过八下,夜幕渐渐笼罩了整个村子。
李大忠靠在饭堂的廊柱上,眼睛微微眯着,看着李秀兰帮王婶添茶。
李秀兰的蓝布衫袖口沾着菜汤,可她的笑容却比马灯还要亮。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李大忠扶住柱子,不小心碰落了头上的纸花,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那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几分醉意,几分欢乐。
李大福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搂着三叔公,开始讲起了开卡车的经历,舌头都捋不直了:“三叔公,那车轱辘比您锄头把还粗……”那话语虽然有些含糊不清,但脸上却洋溢着自豪的神情。
陈淑敏最先发现丈夫不对劲,她心里暗暗着急,这场婚宴在两位新郎醉倒后,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月上柳梢,饭堂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个收拾碗筷的婶子。
陈淑敏和李秀兰架着各自醉醺醺的丈夫回家。
李大福的皮鞋磕在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那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今夜的热闹与欢腾。
李秀兰替李大忠拂去头上的饭粒,看着他那副模样,不禁想起了他相亲时紧张结巴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平日里能扛半扇猪肉的汉子,醉了竟像个孩子似的。
推开院门,屋里的煤油灯还亮着,大忠娘正往陶罐里装喜糖。
见儿子醉成这样,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随他们吧,庄户人的日子就该热热闹闹的。
”那话语里,透着几分宠溺,几分对生活的无奈与释然。
次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李大福的脸上,他被灶膛里柴火的噼啪声吵醒。
他翻了个身,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鼻腔里还残留着昨夜的酒气与肉香,那味道仿佛还在诉说着昨夜的热闹与欢腾。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屋内的景象,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
那摆放整齐的桌椅,还未收拾干净的碗筷,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酒香,都在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
他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坐起身来,脑海中还回荡着昨夜的欢声笑语,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温暖的祝福,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