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部那条狭窄的缝隙上。
指尖冰凉。
门外,一片沉寂的黑暗。
但就在她的指尖触及门板缝隙的瞬间——
她清晰地感觉到!
门板另一侧,距离她指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另一根冰冷、带着硝烟和血腥余烬的指尖,也正极其轻微地、隔着薄薄的门板……搭在缝隙的另一边!
没有声音。
没有震动。
只有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存在感!
像黑暗中两只无形的手,隔着最后的屏障,指尖相对!
是林叙!
一定是他!
沈知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向了头顶!巨大的震惊让她几乎失声!他还在!他一直在门外守着!用这种方式确认着里面的情况!
她能感受到那指尖传递过来的冰冷、沉寂,以及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托付。他不需要言语,这个隔门相对的指尖触碰,就是他最无声、最沉重的嘱托:里面交给你了。
沈知意的手指在冰冷的门板上微微颤抖。她用力地、极其轻微地,用指尖在门板上点压了一下!如同之前点压傅砚辞指尖的密码!
门外,那冰冷的指尖,停顿了一瞬,随即,也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地……回压了一下!
无声的确认!
无声的交接!
紧接着,门外那冰冷指尖的存在感消失了。脚步声轻如鸿毛,迅速融入了走廊的黑暗深处,再无踪迹。
沈知意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她低头看向地上那张静静躺着的纸,那鲜红的印章一角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她没有去捡它。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纸上的内容,无论是什么,都可能是致命的毒药。
她挣扎着站起来,将全部的心神和残存的力气,重新投回病床上那个沉睡的男人。
她坐回椅子,拿出新的无菌纸页和笔。没有立刻写,只是用目光一遍遍描摹着傅砚辞沉睡中似乎舒展了一丝的眉宇。刚才门外那惊心动魄的无声交流,那沉重的托付,让她守护的决心如同被淬炼过的钢铁,更加冰冷,也更加坚韧。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外面世界的所有纷扰和危险都隔绝在气息之外。然后,她低下头,笔尖悬停在洁白的纸页上方。
这一次,她要写什么?
不是安抚,不是承诺。
是真相。
是他拼死也要知道的、关于母亲徐夫人的……血色的真相。
这个念头让她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这无异于再次将一颗点燃的炸弹放在他残破的心脏旁。但经历了刚才那场无声的恨意风暴,看着他强行压制后的沉重平静,沈知意明白,隐瞒和欺骗,只会让那被压抑的毒火在灵魂深处更加疯狂地燃烧,最终反噬其身。他需要知道,哪怕是用最残酷的方式。而她要做的,是用最安全、最无声的方式,将这残酷的真相传递给他,同时成为他面对这真相时唯一的支撑。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明和坚定。
笔尖落下,在洁白的纸页上,划下第一道沉重的墨痕:
**[徐 阿 姨]**
三个字,如同三滴滚烫的鲜血,瞬间浸透了无声的纸页。病房里死寂依旧,仪器滴答。但沈知意知道,当傅砚辞再次睁开眼,看到这三个字时,一场新的、无声的惊涛骇浪,将在这坟墓般的堡垒里,再次掀起。
而她,就是那道必须屹立不倒的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