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暗器啊,快点用暗器啊!”
“不要喝了,不要再喝了!”
“快走啊,莲儿,求你了,你快点走啊!”
几道声音各异,但无一不是撕破嗓子,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充斥着焦急与恳求的喊声让院子也染上了哀恸之色。
百里东君那清澈如星辰的眸子泛起了道道红血丝,充血一般的红,晶莹的泪在眼中悄然汇聚,却又倔强地只是在眼中打转 ,主人没有搭理这私自跑出来的泪水,只是将眼睛又瞪大了两分,哪怕眼睛胀痛,哪怕眼泪将眼前遮上了一层模糊的屏障,也不曾眨眼。
好像这般,便可以将时间留在这一刻,接下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地面的嘶吼不曾干扰了天幕半分,唐莲无所畏惧地笑着,伸手一招,最后一杯瑶光纳入手中,院子几人似乎己经明白了唐莲的选择,那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低了下去,逐渐归于沉寂。
百里东君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嘴唇蠕动两下,却吐不出一字来。
叶鼎之眼底深处带上了一丝崇敬,这不只是他们的后辈,而是一位值得礼待、尊敬的英雄。
他虽死,但犹荣。
良久,良久!
时间无限拉长,伴着一众目光,唐莲归于沉寂,人们的心也落了下去。
“叮!”
清脆的一声鸣音,司空长风回神,垂眸落在桌面上,这才发现自己那双拿着几十斤重的长枪都不曾颤抖过的手,此时竟然像是抽筋了一般在不受控制的抖动。
茶杯在桌上转悠一圈,滚落在地,染上一地尘埃。
司空长风嘴唇颤抖,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何处说起。
百里东君脸上悲凄,一把攥住身旁叶鼎之的衣襟,语无伦次地问道:“是不是,是不是他用了暗器,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
“他这么厉害,他可是唐门这一代暗器第一人啊,他自在地境的时候可就和白发仙打过,他如果用上暗器,他肯定不会死。”
叶鼎之垂眸看着眼前发丝凌乱的百里东君,心中亦为唐莲伤痛,但却又添上了一丝对百里东君的心疼,“东君!”不要这样。
你知道的,他说一便是一,他发了再不用唐门暗器的誓,哪怕无人监管,他也绝对不会用的。
百里东君对上叶鼎之那满是担忧、心疼的目光,攥着衣襟的手一松,颓然地跌坐回去,靠在桌旁,喃喃道:“我不该教他七盏星夜酒的,他还小,喝酒不知道分寸,我怎么就把这么危险的酒教给他了呢。”
柳月刚劲有力的手按在百里东君肩上,“东君,七盏星夜酒没错,那孩子早在选择独自迎上暗河的时候,便己经准备好了迎接自己可能会死的结果。”
“他借着你的七盏星夜酒杀光了连带谢七刀在内的所有杀手,为他的师弟师妹扫清了障碍,我相信那一刻他是高兴的。”
温润谦和的声音最能平心静气,可这安慰之言,却并不能让百里东君心中宽宥。
百里东君陡然一松,眼中的泪终于大颗大颗地落了下去。
“他还这么年轻,他走之前还念着师弟师妹还需要他护,还在喊着大家的名字,这么大的雨,他一个人在那里,该多害怕啊!
“我当徒弟的时候没能力护住师父,当师父的时候,有能力,却还是没能护住徒弟,我这一身天赋,到头来想护的一个都没护住。”
众人心中也难受,见到百里东君这般情状,连忙转过身去,避开百里东君这狼狈的一幕。
叶鼎之坐到百里东君身旁,默默地守候着。
——
黑衣青年席地而坐,怀中抱着一个至多两三岁的孩童,青年巨大的手掌铺在孩童脸上,将孩童鼻子以上遮的严严实实。
可即便如此,透过那孩童乖巧的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的圆乎的小手,还有那白嫩的下半张脸,也能让人一眼窥见,这是一个让人养的十分好的乖孩子。
就比如现在,即使眼前一片漆黑,粗糙的手掌盖在脸上蹭的脸颊微微泛红,但小唐莲轻轻地扯着衣摆的手却还是一动不动,只是在感受到手背上落下的一点湿润时,好奇地歪了歪头问道:
“师虎,下雨了?”
听着耳边稚嫩的童声,唐怜月睫羽颤动,干枯的躯体重新注入了灵魂,唐怜月空着的手顺着往上摸去,这才发现脸上早己是一片冰冷的湿润。
唐怜月唇瓣早己在不自觉地啃咬中留下几个破口,但此时唐怜月却丝毫没有发觉,剜心般的剧痛,早己将周遭的一切掩盖。
唐怜月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