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今日他穿了一件宝蓝色杭绸首裰,显得格外精神,“宋大家刚弹到《阳关三叠》,正好赶上精彩处。”
楚轩拱手还礼,随他登上画舫二楼。只见厅中摆设比上次更加雅致,正中坐着个素衣女子,正在抚琴。她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眉目如画,十指纤纤在琴弦上翻飞,整个人透着一股出尘之气。
“这位就是宋大家?”楚轩低声问道。
马远山神秘一笑:“宋蕙兰只是她在教坊司的化名。她本姓陈,是前元朝翰林陈友谅的侄女。”
楚轩心头一震。陈友谅是朱元璋早年劲敌,这个宋蕙兰,竟是陈家后人?
琴声戛然而止。宋蕙兰抬头,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首视楚轩:“楚大人可知,这曲《阳关三叠》讲的是什么故事?”
楚轩不动声色:“王维送元二使安西,劝君更尽一杯酒。”
“不错。”宋蕙兰轻抚琴弦,“可世人只知劝酒,却不知这酒中……有毒。”
船舱内气氛骤然凝固。
琴弦在宋蕙兰指尖发出铮的一声响,如同金铁交鸣。
楚轩面不改色,端起面前的酒杯轻嗅:“宋大家此言差矣。王维诗中‘西出阳关无故人’,说的是离别之苦,何来下毒之说?”
马远山连忙打圆场:“宋大家最爱说笑。来,尝尝这坛绍兴老酒,是洪武八年的陈酿。”
宋蕙兰却不依不饶:“楚大人修建举子公寓,广纳寒门学子,看似善举。可曾想过……”她指尖轻拨琴弦,“这些举子中,有多少是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
楚轩心头一凛。这女人话中有话,莫非是在提醒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