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仿佛要将眼前这个被内地寄予厚望的年轻掌舵人每一根骨头都刻量清楚。
徐建国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穿透雨夜窗外的浮光掠影,牢牢钉在吴楚之年轻的脸上。
这张面孔过于朝气蓬勃,似乎还未沾染硅谷顶尖圈层特有的那种深入骨髓的世故与算计。
他能带领那个遥远内陆走向光刻机刻蚀出的精密未来吗?
还是只是又一个被宏大口号忽悠的愣头青?
鹰酱旧金山法庭冰冷刺骨的记忆碎片瞬间刺入脑海:
昏暗的法庭灯光下,对方律师夸张地挥动着图表,唾沫横飞地指控阿凡提的代码是“可耻的剽窃”;
法官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团队一张张屈辱的东方面孔;
旁听席上昔日合作伙伴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
那份象征着耻辱和解的巨额罚款判决书递到他手中时纸张冰凉的触感……
那不只是技术争论的失败,更是一个没有根系的游子,在异国他乡规则的天罗地网中被剥光尊严的酷刑。
他的右手捏着一份薄薄的文件,似乎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当吴楚之的目光落在文件封面上时,那几行黑体字瞬间攫住了他全部的神经:
《阿凡提公司eda抄袭凯登司竞品的分析报告》
冰冷的标题,如同突袭的寒刃。
落款是夷积电。
吴楚之瞬间懂了。
原来,徐建国从阿美莉卡偷摸回到夷洲岛,原本是想把阿凡提的eda换壳到夷积电。
只是奈何‘抄袭’二字便道尽了夷积电的态度。
好吧,夷积电也确实不敢抄袭鹰爸的东西。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厚重的云层,短暂地照亮了徐建国脸上深如沟壑的皱纹,却照不透他眼中的冰寒与疲惫。
“嗤——”
一声轻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徐建国手腕一扬,那份薄薄的文件如同断了线的纸鸢,带着一份刻骨的嘲讽,轻飘飘却又无比沉重地摔在两人之间的黑胡桃木茶几上。
纸张在坚硬的木质桌面散开,发出轻微却如同炮声般的簌响。
封面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在晦暗光线下像是烧红的铁印,烙在吴楚之的视网膜上。
“小吴总,你的来意,我清楚了。”
徐建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但你也应该清楚的,阿凡提实际上已经是败诉了。
所以……我们这种抄袭的产品,你敢用?”
空气似乎凝固成了琥珀。
吴楚之没有立刻去看那份文件,他的呼吸很平稳,目光从徐建国冷峻的脸上移到那份摊开的报告封面,又移开。
他看到徐建国的手腕在微微发抖,那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被巨大的屈辱和愤怒烧灼后,力量无处宣泄的生理反应。
徐建国的指关节因用力而苍白,仿佛捏着的不是一份纸,而是自己那颗被反复践踏过的心脏。
吴楚之的视线最终牢牢锁定了徐建国那双燃烧着复杂情绪的眼睛。
穿透徐建国眼中的火焰,看到了那份报告背后隐藏的故事。
徐建国和他率领的阿凡提团队,在eda巨头凯登斯和synopsys的夹缝中杀出一条血路,靠的绝不是简单的模仿。
阿凡提创新的“拓扑无网格布局布线”算法,在处理超大规模集成电路时性能优势明显,甚至在某些特定制程下能挑战凯登斯王牌产品的地位。这才是他们被巨头盯死的真正原因!
所谓的“界面相似”指控,不过是巨头们挥舞法律大棒时找到的最显而易见的借口——如同鹰酱人指责华国人用筷子吃饭是“模仿刀叉”一样荒谬。
界面风格的一致性,是为了降低全球芯片设计工程师的学习门槛,是工业标准化的必然产物!
而关键的内核架构,完全是徐建国团队呕心沥血的原创。
这份污名化的报告,不过是用霸权涂抹技术清白的肮脏粉笔。
他向前迈了一步,步伐沉稳得不带一丝波澜,微微弯腰,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像拈起一片无关紧要的灰尘般,将那份文件轻轻拾起。
他甚至连第一页都没有翻开,只是看着封面那刺目的标题,手指在粗糙的纸面上划过,感受着那廉价的恶意。
然后,他同样轻飘飘地,却带着一种近乎傲慢的笃定,将文件“啪”地一声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