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去是留,悉听尊便。”颜良摆了摆手,回答极是干脆。
颜良将酒杯放在了案上,许攸跟着微微一抖。
许攸越想越疑,眼看着堂中众人已散去,他却仍徘徊不去。
当下颜良哈哈一笑,“子远先生既是不信,可敢与颜某赌上一赌吗?”
种种待遇的变化,直到黎阳大帐的那场“嫁祸”,怎么可能不让许攸感到心寒。
嘴角掠过丝丝诡笑,颜良移座近前,低声道:“子远先生你是聪明人,与其为袁家殉葬,何不随我脱立袁家,你我二人携手,何愁不能在这乱世杀出一番天地。”
啪!
顿了一顿,他问道:“那若将军你预测错了又如何?”
几番思索,许攸傲气劲也起来了,便豪然道:“有什么不敢的,许某就跟将军你打这个赌。”
颜良的表情变得肃然起来,刀锋似的眼眸中流转着冷绝之意。
惊骇之余,许攸又面露愧色,毕竟身为汝颍士人的他,跟陷害颜良的郭图是一党。
许攸原本惊诧的表情却回暖许多,捋着胡子笑道:“子义将军你的见识,的确令许某刮目相看,不过你连千里之外邺城中我家眷之事都能猜到,却未免有些太神了吧。”
许攸一听这话,却是脸色一变。
“子义将军,你莫是想……想……想反袁公不成?”许攸结巴了半晌,方才战战兢兢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反”字。
可是,万一颜良真的说中了呢?
铁掌和白嫩的细掌狠狠一击。
许攸身子又是一震,尽管他心中已有猜测,但当颜良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心为震撼。
颜良自信的做了一番猜测,一则向许攸显示自己的远见,二来也欲藉此来使许攸彻底对袁绍寒心。
许攸的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在质问着他。
“怎么个赌法吗?”许攸目露疑色。
“怎么,许先生如此犹豫,莫非是不敢打这个赌吗?“颜良怕他不答应,顺势便言语相激。
“白马一役,我几乎命丧在关羽刀下,险象环生之下,方才逆转局势,为袁家旗开得胜。结果呢,袁绍却听信郭图的谗言,反要问我之罪,这样一个不辩忠奸的主公,我请问先生一句,他值得我颜良为他继续卖命吗?”
这十多年来,从诛杀宦官到讨董之战,再到吞并冀州,横扫河北,许攸自问为袁绍东奔西走,功不可没。
如果颜良不仗着“先知”的外挂,他自己恐怕也不会刚刚所说的预见。
颜良欣然道:“许先生果然有胆量,那咱们就击掌盟誓。”
颜良便问道:“子远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可是这些年来,袁绍的猜忌心越来越重,脾气越来越大,对他的信任也越来越淡。
他的回答也在颜良的意料之中。
说话之际,他一直留意着许攸的表情,从许攸的震惊的眼神中,他窥出了几分共鸣。
许攸大惊,急道:“将军何出此言?”
“我受的怨枉就不说了,先生你追随袁绍多年,可谓是劳苦功高,那袁绍却听信逢纪的挑拨,把中了曹操计谋的责任推在先生你情报失误上,如此做法,难道先生你不感到寒心吗?”
颜良字字如铁,落地有声,道出了心中的愤慨。
颜良笑了一笑,淡淡道:“看来先生也是一个顾家的人,不过依颜某之计,先先留在邺城的家人,只怕是祸不远矣。”
“据我所知,留守邺城的审配,与先生素有私怨,先生如今远在汝南,我料想审配必定会借着先生家人不法为名,陷害打击先生。”
“盟誓就盟誓。”许攸也不含糊,挥掌而出。
颜良对袁绍越来越不敬,竟是公然斥责袁绍为“不辩忠奸”,把许攸听得是心惊肉跳。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
颜良见许攸那副样子,料想这位智谋之士对自己的种种举动已有猜疑,事到如今,也该是向他慢慢摊牌的时候了。
你颜良是袁绍的部将,你手下的士卒也是袁家的兵,不是你颜良的私兵,你凭什么保存实力,不去为袁家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