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油纸伞。我从下人口中辗转得知,这是长公主叫人给的伞,也知道了,哥哥救过长公主,还不止一次。
借口收拾书房,我看到了那把与哥哥极为爱重的名家字画放在一处的油纸伞,我想,哥哥大概是喜欢长公主。
他的心意,也许,远比我发现的要早。如果她能成为我的嫂子呢?应该会很好吧。
那年的冬天很冷很长,都开春了,还落了雪,鹅毛大雪一连下了好几日。
听说盛京炭火价格居高不下,冻死饿死的百姓不知凡几。盛京城里,却还有人在府里办什么赤火宴,煮酒赏梅,宴饮作乐。
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哥哥也叹,朝廷由来已久的积腐弊病,可见一斑。
我却听说年前长公主张罗着开了炭火铺子,当时还遭到钺王奚落,如今却赚得盆满钵满,用事实狠狠打了那些人一巴掌,真是痛快!
对了,这一年,她行了及笄之礼,已经出宫开府,有能力做更多的事了。
没过多久,大邕十余州县遭了雪灾的奏报快马进京,太子与长公主奉旨赈灾。
很快京中米粮告急,哥哥与我主动求见,帮着筹粮,粥棚顺利建起来,解了燃眉之急。寒冷的冬日过去,终将迎来新一年的春天。
我与那人的婚事,原本就在这一年,或许恰逢多事之秋,自雪灾伊始,便注定了不是太平年景。
陛下中毒、太子遇刺、薛家谋反,桩桩件件,接踵而来。最艰难的岁月里,叛军攻城,盛京城里的高门大户,俱都门扉紧闭,只求自保。
阿爹进宫勤王,与长公主一同带兵死守宫门,苦战三日,终于等到太子归来。
听阿爹说,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火铳的准头好得很。她被封了辅国长公主,这事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朝臣们说什么的都有。我却觉得,辅国长公主之名,她当之无愧。
只是哥哥近来不知为何,愈发沉默。明明春闱已经放榜,他中了会试头名,连中两元,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直至殿试完成,哥哥被点了探花郎,入宫参加琼林宴。
他那日是精心收拾过的,虽然还是千篇一律的白色衣裳,但我知道,不一样,他眉眼之间,藏着按捺不住的喜悦神色。
走时意气风发,回来时却失魂落魄。我不知宫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恋,还未开始,便已终结。
而后陛下驾崩,太后薨逝,新帝继位,哥哥自请外放江州为官。
因着国丧,我与那人的婚事耽搁下来,而后便是他家中祖父、外祖母接连去世,京中便有了那些不好的传言。
说来可笑,那些流言,竟是从他们府里先传起来的。最终爹娘得知此事,找上门去退了亲事,不用成婚,我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宣启二年,长公主大婚,她的驸马,是那个叫崔阑的人。三年九月,长公主代天子北巡返京,传出已有四月身孕的消息。
恰逢此时,我收到了哥哥从肃州寄来的游记手札,他这两年来,从南到北,走过许多地方,他将所见所闻都写了下来。在信里他还说,希望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我突然萌生出了无限期盼,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沸腾,叫我不再压抑,我决定付诸行动,走出去,去看大好河山,去踏遍大邕十六州,在我有生之年,在我有限的时间里。
于是我收拾行囊,离京出发,开启全新的人生旅途。
“云大人……云大人……”,宫女的声音将我思绪唤回。
“何事?”我问她。
“长公主寻您过去说话呢,是否是酒意上头,不如奴婢去端盏醒酒汤来?”宫女斟酌着问。
“不必,我今日并未多饮,方才不过看着落花,有些愣神罢了。既是公主来寻,这便走吧,不可叫她久等了。”
“是,您这边走。”宫女在前头一步引路,我抚了抚官服上的褶皱,站起来跟着她。
哦,忘了说,我如今在工部任职,是从五品的工部编舆之职,主司绘制、修编大邕疆域舆图之事。
当然,从前工部没有这个官职,这是在我去年献上江州海舆图之后,陛下大加赞赏,特地在工部给我增设的官职。
关于这事,长公主也从中出了不少力,还在朝堂上亲自为我辩驳,说是既然公主可以辅国参政,那女子做官,有何不可?况且,以我之功,做个长期在外奔波的从五品编舆,都是屈才了!
还有老大人欲再辩驳,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