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卷突然被元林愉夺去,她指尖点着东南角墨渍:\"杨老将军说这里有片芦苇荡?\"
两人同时抬头,帐外恰传来老将军沉喝:\"当年先帝被困苍梧江,便是借着芦苇火攻脱困!\"
青龙戟挑帘而入,戟尖还粘着半片烧焦的白狼旗。
元林愉霍然起身,金错刀劈开案上箭囊:\"传令各营搜集火绒,把霹雳车剩下的火油全搬去东南,,,\"
\"殿下。\"魏暮舟突然按住她执刀的手,\"午时烈日当空,此刻放火恐烧及自身。\"
他沾血的手指在沙盘划出弧线,\"待日头偏西时,我军借芦苇投影潜行至河滩,,,\"
杨老将军突然掷出酒囊,琥珀色的液体在沙盘上蜿蜒成河:\"魏指挥使可读过《火攻新策》?\"
他蘸着酒水画出三道火线,\"狼骑重甲畏潮,子时露起时分火攻最佳。\"
元林愉挑眉望向魏暮舟:\"看来魏指挥使要改夜战了?\"
魏暮舟笑着说:\"臣这就去调集萤火虫。\"
帐内凝重的气氛忽被冲淡,老将军摇着头走出营帐,身后传来元林愉掷出的药瓶破空声。
*
元林愉拎起火油陶罐掂了掂分量,忽然将罐口倾向魏暮舟:\"你说狼骑重甲接缝处浸过桐油?\"
\"殿下不可!\"魏暮舟疾退两步,后背撞上粮车围栏,\"那些甲胄内衬填着南域火绒,遇明火即,,,\"
轰隆!
东南角突然腾起黑烟,两人同时握紧兵器,却见杨老将军拎着烧焦的狼旗走来。
\"试试火折子。\"老将甩出火星,旗面瞬间爆出幽蓝火焰,\"南漠人竟用磷粉混织旗面,难怪白日里也能惑敌。\"
元林愉金错刀忽地刺入沙地,刀柄红穗拂过魏暮舟染血的护腕:\"传令赤焰营,申时三刻褪去甲胄,轻装束苇衣。\"
她扯断半截烧焦的袖口,\"既然要烧,就连人带甲烧个干净。\"
魏暮舟按住她翻飞的手指:\"殿下可知苇衣浸水后多重?\"
他蘸着血在沙地画出河湾暗流,\"子时涨潮时分,芦苇荡水位会上涨三尺。\"
杨老将军突然抛来酒囊:\"魏指挥使倒识得潮信。\"
浑浊酒液泼在沙盘上,蜿蜒出护城河支流走向,\"当年先帝被困苍梧江,就是算错潮汐折了三千水师。\"
元林愉突然抓起箭囊里的蛇纹木断箭:\"鲁衡既与南疆勾结,必在河道布设水鬼。\"
她将箭杆狠狠扎进沙盘东南角,\"派两队弩手藏在高粱地,专射浮尸。\"
帐外忽起喧哗,亲卫押着个灰衣人摔进帐内。
魏暮舟枪尖挑开那人面巾,露出靛蓝刺青的面庞——正是南漠巫族特有的蛇神图腾。
\"来得正好。\"元林愉蹲身捏住俘虏下颚,\"听说巫族勇士能通蛇语?\"
她突然将断箭扎进对方肩井穴,\"不如请丞相的盟友给狼骑捎个信?\"
凄厉惨叫惊起帐外鸦群,魏暮舟望着少女映在帐布上的剪影,忽然就想起初次遇到她时,那副虚伪中带着刺的她。
\"报!东南烽火台升起狼烟!\"传令兵撞碎凝固的空气。
杨老将军青龙戟劈开帐帘,远处地平线上,白狼旗正撕开滚滚黄沙。
元林愉反手将染血的断箭掷向沙盘,箭尾精准没入鲁衡大营位置:\"赤焰营换装,霹雳车装填磷火箭——魏暮舟,你的萤火虫该出巢了。\"
*
残阳如血,东南风裹着芦苇的焦香灌入军帐。
元林愉扯开赤焰营的布防图,指尖沾着巫族俘虏的血在羊皮上勾画:\"酉时三刻潮水漫过河滩,让霹雳车藏在柳林里,,,\"
\"殿下。\"魏暮舟突然握住她悬空的手腕,将染血的朱笔转向沙盘,\"柳林背阴处有暗沼,霹雳车轮陷进去就再也拖不出来。\"
他蘸着凉透的茶汤画出新月状标记,\"二十年前河工在此处沉过镇水兽,铁索至今未朽。\"
杨老将军的青龙戟突然重重顿地:\"魏指挥使说的可是玄铁链?\"
老将布满刀疤的手指摩挲戟刃,\"当年先帝用这法子锁过南漠战船!\"
帐外忽然传来铁器碰撞声,亲卫抬进半副烧变形的狼骑重甲。
元林愉金错刀挑开甲片,磷火遇风骤燃,映得她眉眼如淬血的刀刃:\"传令工匠熔了这些废甲,铸成三寸铁蒺藜撒在河滩。\"
魏暮舟忽然解下染血的护腕:\"臣请带二十轻骑,子时前把巫族俘虏押到白狼旗正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