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死你了【二更】

五月初，敌军再次闪击烽关，派兵五万人，叶千领兵抗之，终是歼敌三万，生擒对方将领胡南，割下其头颅，士气大振。

於此同时，畅洲三日大雨，内涝严重，朝廷分拨银两，派朝廷官员加急赶往。

……

六月，南国铁骑杀入北国边境，将敌军逼迫至城宵关一带。

之后大大小小的战争皆通过捷报传向朝廷。

君卿殿内。

顾时殷垂眼看着这一封封的捷报，面上情绪看着十分平静。这上边什么都交代了清楚，却独独没有他的名字，一次都没有。

他手撑着桌案，掩唇咳了几声。

白楚。

这个名字在舌尖绕了几圈终是没有念出口。

明明知晓了这么多事，他们之间的仇，父皇的死，按理说他该恨他的。可是，闭上眼时总能找到不恨他的理由，说到底还是那人做事没做绝，导致他恨都不能恨得彻底。

盛夏，是个多雨的时节。

每逢下雨，顾时殷总是安静的坐在窗前，透过雨幕望着某处虚空，他不喜欢下雨，却喜欢看雨停的样子。

断断续续的水帘顺着屋脊滑落，敲在青石地面的声响如玉珠掉落在盘，清脆空透，那时整个皇宫都是湿润的，殿前的树颜色深绿，看着十分干净。

整个世界都像是静下来了，唯有雨滴的滴答声。

今日他迎来了一个未曾料到的客人。

出了殿门，再进楼阁时，就见一人一身淡色衣裙坐在矮桌旁边，那颜色倒是与雨后光景十分的搭，她的身后一把油纸伞斜靠着柱梁，滑落的水迹还在蔓延。

顾时殷走近，百里兮也擡了头，站起身行了个礼：“拜见陛下。”

“免礼。”

顾时殷在她对面坐下，他未曾料到百里兮今日会来寻他，他以为她会在百里墨革职入狱那段时间来，时隔已久，他猜不透她的想法。

百里兮看着他，沈默了好一会才说：“外边传，陛下龙体欠佳，久不见好。”

“所以你今日来就是为了验一番外边的传闻？”

顾时殷手搭在膝盖上，按捺住毒发的疼痛，道：“不严重，传闻传到最后都失了本真。”

百里兮没说话，眸光淡得几乎没有情绪，顾时殷每看到她，总觉得她身上的冷冽和平稳与白楚有几分相似，那是一种经受过苦难，在炼狱中锤炼出来的风轻云淡。

他只是不解，百里兮作为百里家族唯一的嫡系血脉，按理说本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但他也知道，若真是他想的这样，养不出现在的百里兮。

“皇上可还记得开乾十四年，秋季狩猎。”

顾时殷摇头：“不记得。”

他的记忆衰退了许多，很多事明明有印象，刻意回想却也记不起。

雨停了一段时间，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百里兮靠着亭子的柱梁，从屋檐滑下的水串猛烈的敲击地面，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她的裙摆。

她望着顾时殷离开的背影，低声喃道：“瘦了好多……”

身旁的雨声如雷贯耳，百里兮微擡起头，透过屋檐一角望着阴沈沈的天空，整个人像是出神般一动不动。

不记得了吗？

开乾十四年，秋季狩猎。

她见着他的第一次。

那时，她其实并不怕那蛇，也不怕血，从小到大，她见过了太多。

可是被人护着的感觉还是不一样，那人抱着她，轻笑着安慰。

‘别怕。’

‘红色？红色好啊，红色鲜艳，红色喜庆。’

也是第一次有人担心她怕不怕。——‘拿远点，有血，她会怕。’

这几句话她记到至今，至此，她喜欢上了红色。

后来，她想方设法的躲在暗处看他，才发现，有的人真的耀眼得谁都想挨近。她的世界从来都是黑暗，见不得人的，那人就像是破晓的朝阳，照亮了她的一方黑暗天地。

可是，太阳从始至终都不是她的。

而她，一个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见着太阳后，就变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

*

十月，南国数名大将兵分两路，各自领兵三万自边境包抄，史称洛水河围剿。

苦战半月有馀，大获全胜。

北国投降，退出南国境域，一时之间，全国欢呼。

一场打了近一年的战争，告了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