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宫【一更】
铁骑踏入城门,溅起的水珠打湿了路边的野花,带着泥泞。
“西北边关传来捷报。”侍卫单膝跪下,面色颇有些沈重。
顾时殷掩着唇,克制着喉间的痒意,他道:“呈上来。”
一月前,敌军欲攻破烽关,本一切准备就绪,未曾料到烽关原镇守人叛变,趁夜打开城门。虽说发现尚早,但还是让敌军有机可乘,一夜之间,刀光剑影。
烽关堪堪守住,却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顾时殷说:“此次烽关领兵的将领是何人?”
侍卫道:“首辅大人。”
顾时殷默了一瞬,吊着的心突然就平定了,侍卫下去后,他将捷报放至灯烛,火舌舔舐着纸张,没一会儿就成了灰。
西北边关阵营,白楚正□□着上身,自胸腹开始,一道狰狞的伤口淌着血,军医在一旁清理血迹。
叶千沈着脸,周身围绕着低气压,他看向面色平静的人,问:“你怎知龙常琼会叛变。”
失血过多,白楚的唇色偏白,他轻扯了下嘴角:“我不知道,我若知道,就不会挨这一刀。”
他原先就察觉不对劲,后去了烽关,见着龙常琼的第一反应就是此人城府颇深。处处留了个心眼儿,在龙常琼打开城门叛变的那夜才忽地惊觉,就地制服了龙常琼,但还是晚了一步。
敌军攻到城门下,战马嘶鸣,火光刺目。
一夜的厮杀终是换得了烽关的短暂太平。
军医替他上好药后就退了出去。
叶千道:“捷报已送往京城,怕是要过好些时候才能传达至皇上手中。”
“嗯。”白楚应了一声。
叶千看着他摇了摇头:“以往我倒是不知你是个报喜不报忧的。”
收到京城书信时已过了半月之久。
白楚展开,上边是熟悉的字迹,但是相对以往显得有几分生硬,他看完转递给叶千。叶千匆匆扫过,道:“皇上的意思是?”
“无用便杀了。”
*
大雨倾盆,堪称狂暴的锤击着院内的花草,刮进的风都混着泥草气息。
左丞相将桌上的信件推向顾时殷,道:“臣知晓皇上还存在疑心,但臣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皇上明鉴。”
顾时殷扯紧身上的氅衣,面上没什么表情,他看得很慢,外边的雨没停,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半响之后,顾时殷指尖按着那些纸张,擡眼道:“丞相仅凭这几张想说明什么?”
他轻扯着嘴角反问:“首辅与先帝妃嫔关系密切?且不说这是陈年旧事,若是追究起来倒像是在故意找茬。”
左丞相笑笑:“皇上,您不能光看这几张纸的表面。”
“皇上可知清妃娘娘的底细?又可知首辅大人与之的关系?或是说,皇上知晓先帝是如何死的吗?”
“您不知晓,可臣都明白,就在於皇上您信不信了。”
雨越发大了,猛烈的敲击着油纸伞,回了君卿殿后,顾时殷只觉得冷,身体是冷的,心里也是冷的。
靠着窗,透过雨幕望着外边的模糊景象,顾时殷的手指相互轻拈着。
白楚不过离开月馀,就涌现出了大批想要扳倒他的人。
削弱他的势力也好,想置他於死地也罢。
朝廷这滩水还是太深,深得湮没了人心,冲垮了人内心一切的美好。谁都想上位,谁都不愿当垫脚石,他们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着名与利,殊不知最珍贵的是当下。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有得必有失。
谁都知道的道理,却总有人不愿意相信。
吹了一天的风,顾时殷本就身子弱,一下就着了风寒。夜晚发烧兼并毒发,陈太医在一旁急得直冒冷汗,承允不知缘由,见顾时殷浑身冒汗咳血还以为是风寒所致,吓得面色苍白。
承允端着陈太医煎好的药,命宫女扶起顾时殷,将勺子递至他唇边,压着哭腔劝道:“陛下,您喝点药吧,再睡一觉可能就好了。”
药苦得顾时殷舌尖发颤,他忍受不了,偏头不愿意再喝。
承允在一边急得眼冒泪花,顾时殷缓了一会儿,一口气喝完了药,承允递上蜜饯和兑好的蜂蜜水。
蜂蜜水才喝了一口,顾时殷就吐了。
适才喝的药都给吐了出来,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酸水胆汁之后就是干呕,胃拧在一块,疼的顾时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