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已经不再是我弟弟了。
那个全心全意信任我的弟弟,不在了。他现在是寻寻的父亲,是属於何潜行的。
一瞬间,陈谨言就认清了这个现实,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改变了。
“他去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同时救你们。”陈谨言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手腕上,握着他的手打着转,只是专心做着这一件事。
陈笑敏锐觉察到,他的难过,一股热流从手腕关节处传来,传遍四肢百骸。与此同时,一股暖流,也从陈笑的小腹升起,像是在和陈谨言打着招呼。
陈谨言的眼睛都笑弯了。
陈笑爬起来,捂住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第一次和他打招呼。
“真是个极有天赋的孩子。”陈谨言说。
这种感觉,陈笑从来没有遇到过,连在寻寻身上,也没有遇到过。真的就像朱斐然说的那样,这是个极有天赋的孩子。
陆氏和何氏上下都极其期待的孩子。
“所以,他们会选他的对不对?他们会让他出生的对不对?”陈笑拽着他的袖子,迫切地问,“你看,我们都死了,可是我们还活得好好的。”
陈谨言任他晃着自己的手,却无法拆穿他的妄想。
好好的?什么叫好好的?如果真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要丢下你?
我们天生属於彼此,应该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在陈笑看不见的地方,陈谨言的腿慢慢消失不见。
陈笑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我要去看看他们。”他一个踉跄,眼见就要摔倒,陈谨言稳稳地扶住他。
“你要相信他。”陈谨言受不了他祈求的眼神,还是扶着他走到了外间的会客长桌边。
陈笑再也走不动,坐了下来,陈谨言摇铃,叫了一些点心:“睡了这么多天,也该饿了。你现在这样,走不过去的。”
陈谨言看着陈笑端着盘子的手不断发着抖,不忍心告诉他。
孩子的命已经定了。
他恐怕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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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桌子,两人面对面坐着,拇指微微勾着杯子柄,两人的动作几乎如出一辙。孪生子之间的联系,真的很奇妙。
何潜行一进门,看着这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就很不耐烦。
陈笑擡起头,看向何潜行,陈谨言也擡起头,两张脸一模一样,可通过他们的神情,能轻而易举分辨出他们分别是谁,比如现在,陈谨言的左半边脸,微微有些透明。
陈笑与陈谨言,林羽生与何潜行,四个人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情形面对面。
一枚硬币的两面,却长成了两个完完全全的个体,生命却跟他们开了最滑稽的玩笑,他们正是一对儿。二位一体的神,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对方,却无法很好地接受对方的一切。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林羽生一pg坐到陈谨言边上,伸手就拿他盘子里的饼干。
“刚才陈笑还在问我,如果没有消失的话,生和死有什么区别?”陈谨言用勺子指着陈笑,看向何潜行,我倒是看看你怎么回答。
何潜行坐到陈笑身边:“无序。”
陈笑的嘴唇一动,重覆了这两个字,就像是吐出瓜子壳一般。
他是极度讨厌无序的,不可捉摸,不可预知,甚至於无法准备。这种无力感,让陈笑深切地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沧海横流面前,自己的那一叶扁舟根本撑不了多久,不远就能被打翻。
“灵魂只是代码,需要有实体维持,整齐排列才行。”何潜行说,“而身体剥离灵魂的时间是有限度的,时间一场,身体会慢慢腐烂。然后灵魂就只能飘着。”
“我不在意。”陈笑紧紧握着勺子,就像握着一根稻草。
“你碰不到任何东西,别人也看不到你。”何潜行说,“就像你开始那样。”
陈笑立刻说:“我也不在意。”被放逐多久,我都不在意。
“没人能忍受的。”何潜行说,“你会疯掉的。”唯一一根没有疯掉的,就是朱斐然。
“你们别吓他好不好。”林羽生插嘴,“研究所不是刚研究出来‘身体’吗?我记得这个研究持续了快十年了。”
陈谨言呛了两下:“抱歉,所以我现在才来找你,不过目前看来还不是很稳定。”
十年?这么久?
陈笑记得,他当年在研究所工作的时候,很多同事告诉他,背后的金主一直砸钱做一个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