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一踏进这个小堂，秋风就被震撼住了。

普贤菩萨立在中央，座下的六牙白象栩栩如生。红烛金香无一不缺，却没有一点呛人的烟气，看得出都是最顶级的礼佛之物。

堂外的钟声还在回响，小李已经绕到菩萨像后面开始翻箱倒柜，秋尘也走过去，看着整个人在许多红木箱中迷失方向的少女问：“真的在这吗？”

短发少女打开一个箱子，发现里面是一柄断剑，剑刃已经破碎半边，布满裂痕的武器似乎配不上这个贵重的红木箱。她眨眨眼，伸手抚摸了一下剑身，回道：“肯定在这，这里是金梵寺保存他派物品的地方。”

秋尘也帮她找，翻开是剑便递到她跟前，虽然小李都摇头，但每看见一把她的眼神都会微妙地黯淡瞬间。

秋尘也发现这座小堂后面的箱子装的几乎都是剑，但都不是完好的，大多数都变成了破碎品，似乎这些剑的主人们都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而这些雕亡在灰尘中的武器是他们最后的痕迹。

“为什么这么多……”秋尘又打开一个箱子，有些震惊地喃喃自语，她生长到这个年纪还从未见过仅仅通过武器便能传递惨烈的战况。

“你觉得一百个武者能打赢一千个士兵吗？”小李盖上箱子坐在地上，似乎被那些断剑击中了心事。

秋尘回望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是可以的，以一敌十拼拼还是能行，”小李对秋尘眨眨眼，似乎在耐心地解释这个不知从哪里涌出的话题，“但如果是两千三千甚至上万的军队呢？”

短发少女低下头，用手掌抚开箱面的灰尘：“不行的，再强壮的猛虎也会被蚁群啃食……只要数量够多。”

秋尘慢慢走过去在少女旁边坐下，她意识到此时任何语言都无法让后者脱离此刻的情绪。她们坐着沈默许久，知道堂外的钟声不再响起，阳光照进这里的范围也逐渐缩小。

“所以……”少女突然擡头，声音变回原来的轻快：“我的东西到底在哪啊！”

“你要不去问问住持吧，你不是说你们很熟吗？”秋尘提议道。

小李摸摸下巴，似乎有在思考这个提议，过了半晌应道：“有道理，走吧。”

说走便走，两个人又猫着腰蹿进花丛。现在回到内院的僧人越来越多，她们翻滚的模样也越来越狼狈。

“还有多远？”秋尘觉得自己今日一定要沐浴，她现在灰头土脸跟小李就像一条街出来摆摊要饭的。

“在那，看见了吗？那胖秃驴。”

说来佛教律法森严，僧人们食素应身瘦，但前方那个圆圆的身影怎么看也跟这寺庙其他人格格不入。

“那是……住持？”秋尘不敢相信，揉了揉自己的眼。她幼时曾见过前一任主持，但是新主持上任不久，山庄也只有姨母曾有空拜访。

“对啊，法号乌识，吃的比谁都多。”听得出来小李并不待见这位无识主持，“我们在他房间等着，他一进来你就摁住他……”

“等等！我怎么能冒犯住持，而且他……”秋尘连忙打断，觉得这个提议荒唐至极。

小李没有停，绕过僧人来到一座房间的后院打开窗户就往里面钻：“没事儿，那胖秃驴不会下杀手，你就跟他过几招……快进来。”

秋尘稀里糊涂地爬进去，她反应过来：“你怎么不去摁住他？”

“我得先找一找我的东西，万一就在他这儿呢。”小李解释，拍拍秋尘的肩：“小陈武功高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一定行。”

寻常人听见这明显敷衍的回答一定会拍开她的手，但是秋尘第一次听见如此高评价不免有些飘飘然：“真丶真的？”

“那当然！他要来了，快去！陈大侠！”小李脸不红心不跳，甚至对秋尘做了个打气的手势。

乌识今天打开门就看见一位少女立在他屋内，沈默半晌正要退出去却发现那女施主竟然直直地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的头顶上。

乌识年过不惑，除了削发时被尊者触摸过头顶，过后十数年便没有人能光明正大地如此动手。

秋尘看见乌识的一瞬间便慌了，脑袋里只剩下小李强调的“摁住他”，鬼使神差地冲过去手掌用力向下摁住。

这丶这也算摁住吧……

“这位施主……”察觉到少女没有恶意，乌识还是秉持着僧人慈悲缓声劝道，“可否先放开贫僧？”

秋尘犹豫了一下，突然发现面前僧人的气息变得厚重，她的手心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