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段玲珑停下来,身体发凉。隽安皇帝上官瑞,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她记得上官瑞面容和蔼,就像一个平常人家里的叔叔一样。上官瑞,他是怎样的人?
“他酒后乱性,把你娘给……隽安国当时是如何强大,而我们玉芫族的生存是多么艰难,我们怎么敢声张?你娘亲是如此善良的一个人,她怕因为她一个人而让很多的无辜人受连累……所以我才不愿看到你帮着隽安国打赢这场仗……可是你不知道,无知就无错……”
“娘亲……父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觉得心像针扎一样痛,血缘之亲,她却倒向了她的敌人。
“我们父女重聚不易,你天真烂漫的年纪,我怎么能将这些往事加重於你?玲珑,能找回你,是你娘最后的心愿……找了那么久都无果,可你突然就出现了……”玉芫王叹气,“我问你……之前上官瑞见了你的相貌有什么反应?”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我最开始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擦干眼泪,“开始的时候因为司徒爷爷被捕下落不明的缘故,我用了药物将自己的肤色变黑……说也奇怪,我中了毒之后,随着毒清,才慢慢长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记得我被斐初接回斐府后,有一次在斐府门前看见了上官瑞,他看了我很久,远远的……然后第二天我就被任命为了使者……父王,怎么了?”
“那就对了,哈哈,上官瑞狡诈至此,我早就应该想到……”玉芫王眼中流落出顿悟的神色。
“什么意思?”她突然觉得不安,难道后面隐藏着很大的阴谋?
“你我的重聚全是一场安排,全是上官瑞算计好了的……斐初……斐初就是负责将你送到我面前,让我们相认的幕后推手!”
“斐初?”段玲珑神经绷紧,“他负责的……是不是,他知道我的身世?”
“是,他应该一早就知道。四海客栈里,我第一次见你,房内的摆设都是玉芫族的风格,还有你在月光下跳的凌波舞……这些全是他准备好的。他料准了我会再去看你,故意让你以这样的形象出现,故意利用你和你娘亲一样的面容丶一样的凌波舞,让我更加确信你的身份……”
“全部……”段玲珑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感觉瞬间呼吸困难,滋味难受。
“是的……上官瑞和斐初策划了这一切……玲珑,我说这么明白,你应该清楚。隽安国是在利用你,你能回到玉芫,都是他们为战争的打算。有了你,他们借着你和斐初的关系,在必要时候还能帮斐初一把,正是这样,你偷逃出宫帮隽安打了胜仗……”
“不,不是这样……一切都是机缘巧合的,不是吗?斐初他说过会一直爱我,说过要来娶我,他不会利用我的!”可是嘴上这么辩驳,心里却相信了。
所有的温存,那一晚上的情话都寒透了她的心。斐初的笑容,她现在想起来觉得好陌生。最初的相见到相爱,再到定终身,到头来都是假的。她被骗的好苦,投入了全部的真心,以为世上有了他会温暖,所有的困难他都会陪着她一起熬。可是现在,除了否定所有的过往,她还能做什么?
“我原本以为斐初会是你的归宿,可是我中间察觉不对劲,我们的相认时机太凑巧……太凑巧,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而后我暗中将事情的脉络给理得差不多,所以我才会怀疑斐初……而到现在我才确定,斐初也有莫大的关系……你是我女儿,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爱他?”
“不要说了,”她浑身无力,站起来向外退去,“父王,我觉得好累……好累……”
南瓜死的时候,他说过,玲珑,不怕,我在这儿呢。他随身挂着她绣的荷包,说是此生只认定她一人。
他将调动天下暗卫的那块玉佩赠与她,派东於护她左右,他许她一世平安。
他们度过这么多的艰难时候,她中毒也好,他中箭也罢,他们一起走过来了。他会来娶她,他说不再让她逃开。他说和她要生一双儿女,此生此世幸福下去……
她第一次觉得气温低,仿佛天也晓得她的心情。树叶簌簌地下落,萧瑟的凉风卷着屋檐下的琉璃灯,灯光忽明忽暗。阿枝抱来另一床被子盖在段玲珑身上,她紧紧将自己裹在被窝里,依旧瑟瑟发抖。
这种寒冷由内而发,是无论穿多少衣裳丶盖多少被褥,都抑制不住的。以往的寒冬即使下了多么厚的雪,但有司徒爷爷陪伴,都会觉得很温暖。可是到现在,她还有什么?心里缺了一个口,怎么都填不满了。她躲在被窝里不言不语,紧紧咬着自己的手指,强忍着眼泪。
原来所有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