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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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平时越不爱生病的人病起来越重,总是病怏怏的人反而没什么。
香珠算是知道了,林长云不能生病,一病就真的躺平了。
她吃坏了东西,第二天就恢覆如常,林长云却一病不起,在王郎中家治了三天都不见好,她急得满院子打转,王郎中喊住她:“我的小香猪啊,你别转了,转得我头都晕了,快,快去叫辆驴车来,赶紧把林屠户送镇上去看吧!”
香珠楞住,叫驴车,怎么叫啊?
她茫然了,王郎中忙得很,顾不上她,她只能去找刘寡妇,这是她唯一有点交情的人。
刘寡妇看着焦躁不安的香珠,慢悠悠地给她切了块西瓜。
香珠哪里还有心情吃瓜,“莺莺姐,你就帮帮我!林长云他病得都说胡话了!”
刘寡妇扭头问:“他说什么了?”
香珠一哽,眼皮子干巴巴地眨了眨,“呃,他说他喜欢我,爱我,离不开我。”
刘寡妇翻了个白眼,“你信了?”
“我丶我信什么!他就是馋我的身子!”香珠心里还是有数的,她一无是处,还胖胖的,她才不信林长云那样的硬石头会喜欢上她。
他虽冷心冷情,但曾贵为一军之统,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怕不是吃腻了山珍海味才来尝尝她这棵野草。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的,谁不希望得到别人的喜欢呢。
刘寡妇最终还是为她叫了驴车,停在了王郎中家的门口。
但问题是,林长云人高马大,她和小药童两个人也搬不动他。
香珠又急哭了,求了四个庄稼汉来帮忙,总算把林长云擡上了车。
小小的毛驴温顺地低着头,步步向前,香珠坐在窄小的车板上,她的怀里是昏睡的林长云,他身形如同一块海底巨石,占了车板的绝大部分,而香珠只需要一点点位置,依偎在他身边。
他体温烫得惊人,宽厚的手掌紧紧抓着香珠的手指。
那双手掌,平时或是为她做饭,或是捧着她的脸,温柔疼宠都撒在了平凡日子里的点点滴滴中。
香珠不得不承认,她有些依赖上他的好了。
“林长云,你快点好起来吧。”她瘪着嘴,满脸不高兴,“家里的猪两天没喂了,都饿瘦了。”
她低头,看向男人紧闭着的眼,心里苦巴巴的,“我也痩了呢。”
她的目光从他深邃立体的眉眼滑到挺拔笔直的鼻梁,又到了他微厚的唇片上,她第一次发现林长云长得这么英俊,他的脸型开阔却不扁平,有着类似西域人的高低起伏;硬硬的发质像一身刺猬的针刺,拒绝着旁人的接近;可那些头发在她的抚摸下又变得很柔软听话,像他在为她擦脚时低下的头颅。
他是个孤独的人,香珠一直这样觉得。
她拍拍他坚硬的胸肌,闷声道:“林长云,这次你好了,可要好好感谢我,是我救了你。”
她毫不怀疑,深居简出的林长云病死在家里也没人发现。
“我是你的恩人呢,我们扯平了。”她盯着他的唇,纠结许久,还是潦草地亲了一口。
然后,她将视线移向辽阔的田野,沈甸甸的穗子仿佛要受不了那份重量,深深地弯下腰去,在风的吹拂下,踌躇摇摆。
把林长云送到镇上最大的医馆后,香珠依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他要送走她的那户人家,敲开了门。
“我是林长云家的香珠,他病了,你家主人在吗?”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颠三倒四的。
门房大爷上下打量了这小丫头三遍,“小姑娘,你是不是找错人家了?我未曾听说过我家主人认识这个人啊?”
“啊……”香珠失望,“就是大林村的林屠户啊,你不认识吗?”
门房大爷恍然大悟,“是送肉的林屠户啊,我还当是谁,原来他叫林长云,他病了?”
门房有些犹豫,他家主人是忙碌的商人,林屠户只是个卖猪肉的,仰仗主人鼻息过活,他病了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若是家家送货的病了都来找他们王家,那王家还做不做生意了。
他为难道:“小姑娘,我家主人不在,你赶紧回去照顾病人吧。”
香珠失落而归,饥肠辘辘的她路过包子摊也没心情买,皱着张小脸,蹲在医馆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
林长云竟是一个朋友也没有,说好的那户人家欠他恩情,结果人家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