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秋上次考试,物理连及格线都没到,只得羞愧点头。
晚上,兄弟俩人挤在一张小书桌前,沈绛冬一道一道地讲解陈鸿秋遗漏的知识点,陈鸿秋忍不住走私,偷偷打量沈绛冬。
台灯橘黄的光线映在沈绛冬脸上,柔化了他侧脸凌厉而冰冷的线条,让他显得柔软可亲。
陈鸿秋看着看着,眼眶悄咪咪地红了。
他觉得有点儿委屈,曾几何时,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好,夏天手拉手一起看星星,东天挤在一个被窝里相拥取暖,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难道这就是长大的代价么?
那他宁可不要长大。
“认真听,”沈绛冬用笔尖轻敲书本,眼镜下扫来的目光锐利而严肃,当他看到少年的窘态时,却是顿了一下。
“你怎么了?”沈绛冬微微蹙眉。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怕的就是突如其来的关心,沈绛冬不问还好,他这样一问,陈鸿秋就有点儿绷不住了,眼泪不听话地往下流,他头疼,呼吸困难,声音哽咽:
“哥...哥......”
他有太多太多心事无法宣之於口,到最后喊出来的,只能是那一声“哥”。
沈绛冬的神色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松动,他轻拍了下少年的肩膀,“别哭了。”
没用,陈鸿秋哭得更大声了。
沈绛冬索性一把将少年打横抱起,陈鸿秋吓了一跳,手脚乱挥,胡乱挣扎,“哥丶哥......”
沈绛冬力气大得吓人,一双握笔的手竟像铁钳一样箍得他动弹不得,陈鸿秋从来没想过,他哥斯文单薄的外表下,竟然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去哪儿啊,哥。”
沈绛冬不答,踹开门,直接把他扔在卧室的床上,关门,关灯,拉窗帘,一气呵成。
陈鸿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沈绛冬爬上床,脱掉他的衣服。
陈鸿秋浑身汗毛直竖,沈绛冬一脸莫名其妙,“脱衣服,睡觉。”
说罢,也脱光自己的衣服,跟少年盖一张被子,并肩睡下。
陈鸿秋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睡觉,现在才...九点......”
沈绛冬看着他,“你不是因为物理太难才哭的么?”
好像,还真不是因为这个。
沈绛冬摊开胳膊,“进来。”
“什么?”
沈绛冬不耐烦地从背后搂住他,将陈鸿秋拥入怀中,两个清瘦的少年抱在一起,宛若两块质地纯良的璞玉,一块雪白,一块鹅黄。
沈绛冬手指轻轻刮蹭少年的下巴,贴着他耳朵道:“不就是学不会物理么?多大点儿事,至於哭鼻子?学不会就不学,我养一个你还是戳戳有馀的。”
沈绛冬的声音粗糙而沙哑,陈鸿秋耳畔的绒毛被对方炽热的呼吸挠得直痒痒。陈鸿秋突然想起来,他小的时候,他爸爸对他说过,沈绛冬没有痛觉,不会感觉到疼痛。那么心里的痛苦呢?也感受不到么?
所以沈绛冬不会懂他,无法理解他充沛的情感,无法理解他的哭哭啼啼,只以为他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哭着跳脚也只是在像小时候那样撒娇。
但沈绛冬说要养他,陈鸿秋又觉得开心,他哥哥是爱他的,即便说过让他伤心的话,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吧?
是了,他哥没有痛觉,所以伤害了别人,自己都察觉不到。陈鸿秋这样想着,沈甸甸的心脏又轻了下来。
“哥哥,以后我要是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你真的会养我么?”
沈绛冬的脑袋在少年光滑的脊背上蹭了蹭,声音瓮瓮地带着掩不住的困意,“废话,哥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不养你养谁?”
陈鸿秋心里有只小鹿在雀跃,沈绛冬体质寒凉,但此刻,陈鸿秋觉得沈绛冬的怀抱没有那么冰冷了,变得温暖了起来。
“那你以后,不会结婚了么?结了婚怎么办?你妻子要是不喜欢我呢?”
“那我就休了她。”
陈鸿秋被他逗乐了,“那不能不结婚么?”
沈绛冬百无聊赖地玩陈鸿秋的小手,“说什么胡话?男人怎么可能不结婚?不结婚怎么生小孩?”
“你那么想要小孩儿呀......”
沈绛冬轻哼了声,似乎是被问得有点儿不耐烦了。
过了好久,寂静的房间里,他突然说,“弟,你别学那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