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花岛呆了一段时间后,身边的人来来走走,裴雁洲也只在他清醒的时候出现了几次。
石夫人告诉他,裴雁洲很忙,忙着给他找疗伤去毒的草药,忙着和齐未商量计划,忙着打仗忙着排兵布阵——裴雁洲比敖星更迷茫,他试图用任何停不下来的事情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不会没空老管家,没空去想楚客……没空去想敖星。
他认为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自己的离开,这个家夥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起身拥住裴雁洲,怀里的人紧紧抱着他的腰,从他的怀中传出了低低的哭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敖星也常常在夜里偷偷哭,但他发现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眼下他却渴望裴雁洲能够彻底地大哭一场。
他所背负的太多太重了。
裴仲舒听着外头从低低的,逐渐变成哑声嘶吼发..泄一般的哭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裴雁洲这半生,太累了。
……
“呦,这是发生什么了?”
尹思悦用帕子遮着口鼻走进乌烟瘴气的寝宫偏殿,敖明胤满脸怒容地从桌后走出来:“还不是为了弄你给的方子?这次可别和上次一样,没毒着对面的,先把朕的人毒翻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主将贪生怕死,情急之下没注意风向?吹了自己人一脸难不成怪我?”尹思悦绕过他,走到三四个江湖术士围着的黑锅前,这里面的汤汤水水已经变得粘稠,女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到底如何了?”敖明胤看上去比她更不耐烦,“说过要帮朕……”
“皇上,可别搞错了。”尹思悦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小女子我本来可是要回乡的,若不是皇上带着人将我截了下来,我也不用将近年关还在这里陪你搞这些鬼东西。”
周围的下人和太监都没有敢吭声的,哪怕尹思悦已经冒犯了圣上——宫中的人可是见过她随手毒翻一群人的,根本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大声说话。
受罚和丢了小命,大夥儿还是能分得清的。
敖明胤脸上青一阵黑一阵,留下一句“还想活着就别乱跑”,甩袖出了门,听着外头他耐不住性子朝看门太监发火的声音,尹思悦翻了个白眼,也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南国被破之后,她也终於收了玩心,想要回北原去看看母亲,还有那被自己气得不轻的弟弟尹颜——虽说一家三口已经许多年
没能好好坐下说句话,她却总是偷摸着回去看上一两眼。
当年跟着一个男人离开北原,做下那些离经叛道的事,她不是没有后悔过,前两年才等到那个男人毒发身亡,尹思悦也总算得了自由身。
她不愿承认自己被骗被要挟,所以外头怎么传她都认了下来,家人的不理解和恨意,也一并收下。
被敖明胤截下之前,她是真的想回家的,谁知道转眼就被带到了这守备森严的皇宫,虽说只是软禁着,却也让她对敖明胤这个狗东西多有隐瞒。
敖明胤更想要的是鬼兵阵,她却推说缺少天时或是地利,天时地利有了又说自己身子不舒服,怎么样都不想将鬼兵阵再施展於人间——她真的想悔过,也是真的怕了那个独身一人破她阵法的敖星。
更何况她已经想明白,就更不愿意和家人为敌。
上一次敖明胤从她这里得到了一种毒粉方子,本以为能在与西荒邓长扬对战时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措手不及是有了,却是被一阵风全都吹到了自家兵士脸上,死伤惨重。
更被邓长扬嘲笑了好久。
尹思悦没有告诉敖明胤,那一天是她算了许久的西风,就是为了给他“失误的损失”。
这一次却没那么好糊弄,敖明胤对她已经起了戒心,看来得找个时间往药水里加点东西才行,她正想着,眼前忽然晃过一道黑影,她刚作出迎敌准备,却发现那黑影只是一闪而过。
眼前的墙上多了一只飞镖。
尹思悦看看周围,确定没人才装作不经意将那飞镖取下藏进怀里,不动声色走进了敖明胤为她“安排”的院子。
院子门口几个御林军要么鼻青脸肿,要么脸上长了水泡,看上去颇为惨烈,见到把他们变成这样的人回来,赶紧往旁边让让。
尹思悦快步走进屋里,心口却没来由一阵刺痛,她暗暗骂了几句给她下毒的敖明胤,打开了信纸。
熟悉的字迹让她呼吸一窒,她将信纸装回去,看着信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