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了视线,关上门,躺倒在沙发。
昨天他搭飞机赶回,今天飞机一落地,时差都没来得及倒,立刻赶往公司处理事务,处理完,又给员工们开了个会,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
全部安排完毕,一刻没停,驱车赶到榆林市,找了个停车场,停好车子,紧接赶往陆蔓家。
这一番劳顿,早让他疲乏。
挨上沙发,他也把身体沈了进去,拉过被子,搭在身上。
沙发很柔软舒适,问题是长度不够。
三人位的沙发,长度约莫一米八,对陆蔓来说是足够的,但对江寂野,明显不够。他过於修长的腿无处安放,只能搭在扶手上,向外延伸出一截。
他并不抱怨。自己选的,没什么可抱怨。
擡起一条胳膊,枕在颈下,躺着,看着天花板,看了不知多久,他侧眼眸看一眼近旁的画室门。
画室门内早没了钉敲声,此刻寂寂静静的。
陆蔓估计又在画画了。
江寂野不禁想,陆蔓还要画多久,准备什么时候睡觉?
答应了要哄她睡,却不知道她何时睡。这也有些难办啊。
问她?又觉不该打扰她,正犹豫间,门内传出了陆蔓的声音。
她先喊了声他的名字:“江寂野。”
轻悠缥缈的一声,像极是种幻觉,江寂野一楞,问:“你叫我?”
陆蔓嗯了声,说:“我不一定什么时候能画完。你直接休息吧,今天不用你哄我睡觉。”
江寂野沈默片时,应了声好。
之后,他又盯着天花板看。
不用哄陆蔓睡觉,他倒可以睡个完整觉了,不过,他为什么并不觉开心呢。
有一种期待落空之感。
他惊觉,自己好像一直在期待能再哄陆蔓睡觉,也怀念先前哄陆蔓睡觉的情景。
一哄陆蔓睡觉,自己就可能半夜睡不了觉,居然还会怀念。
江寂野皱眉,既一筹莫展,又有些想笑。自己这是真的完了,还完得很彻底。
他浅淡勾了勾唇,叹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也没立刻睡着,过了好一阵,才睡着。
他睡姿算好,睡着后并不会乱动,否则肯定会从这不算太宽的沙发上摔下。
醒来,是阳光透出海平面的清晨。
雨早停了,淡淡的雾气在海面上袅袅飘浮。
江寂野从沙发起身,拉开屋门,让阳光和海风一齐扑进来,扑在他身上。
他展了展发僵的腰,走向自己晾在廊下的衣服。
衣服差不多干了,拿起来,回房子,进浴室,换上。
从浴室走出,他下意识看画室的门。
画室门依旧是紧闭状态,对面卧室门虽开着,可朝里瞥去一眼,并不见有人。
又转向画室。
陆蔓还在画室里?她画了整夜吗?
陆蔓的确画了整夜,站着画了整夜,并且还在画。
画笔一下一下掠过画布,像不知疲倦一般。
而实际,她已经很疲倦了,全靠一股心力在撑,想完成它,完成之后,再休息。
又硬撑画了两三小时,终於画完。
她弯身,放下画笔,长长呼出一口气,又扬起身,手伸向画架顶部旋钮,想拧松旋钮,把画取下来。
谁知,刚扬起身,还没站直,忽地眼前一黑,人就不受控地摔倒下去。
同样反射地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倒是抓住了,抓住了画框边缘,把画框连带画架,扯得一歪,翻倒,倒向她。
大型的落地手摇画架,重量不轻,再加上一米二长宽的画框,更是添了重量,就这么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身上。
突然的痛感,让她蹙了秀眉,但她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江寂野原本坐在门外,就在陆蔓昨晚坐的位置坐着,在看海,白天的海明亮湛蓝,比夜晚看到,要美许多。
正看着,听到身背后的房间传出阵杂乱声响,像有什么摔在了地上。
而身背后正是画室,陆蔓所在的画室。
他不及想,立刻起身,冲回房子,冲到画室门边,拉开了门。
门一开,就看到了倒地的陆蔓和画架。
画架砸压在她身上,她眼眸半闭,眉头锁着,透出痛苦神色。
江寂野赶忙向她走去,到她身边,她也全然睁开了眼,试图挣扎起身,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