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错落层叠,连亘延绵。
陆蔓直往远处望,想看到尽头,可似乎望不到尽头。
她定定看了会儿,又下意识拧转过身,去看山居。
眸光先落到了粉墙黛瓦的房屋,继而移向屋前的空地。
她盯着那片空地看,不久前,她还站在彼端,看着此端的山。
现在,她即站在此端山上,看着彼端了。
心情有些奇怪,也有些奇妙。
她不觉出了神,思绪飘远,又飘回。
恍惚间的一个眨眸,她看到山居前的空地上有个人影,
那人手执画笔,站在一副画架之后,正对着她此刻所站立的山峰,在挥笔描画。
陆蔓周身一颤,赶忙定睛,可下一秒,人影和画架都不见了,山居前空空如也。
空空的,寂寂的。
陆蔓心中也觉一片空寂。
只是幻影。
当然只是幻影啊,怎么可能是真的。
不可能是真的。
可这一刹的幻影,让她眼中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怅惘,像丝丝缕缕的烟尘,灰灰的,暗暗的。
那双变暗的眸子,依旧凝着山居的那片空地,呆呆地看,出神地看。
看着看着,眼睛似乎模糊了,眩花了。
蓝天之下的山,骤然变成了波光粼粼的海。
海幽蓝深邃,像在召唤。
她站在山巅,纵身一跃,跃进了海中。
海水猛灌过来,将她淹没。
她往下沈,往下沈。
天空浮在海波之上,被海波冲荡得支离破碎。
她伸出手,想抓一缕掉进海中的阳光。
抓了个空。
心脏也空了一下,意识倏然回归,眼前的山还是山,山没有变成海。
陆蔓蹙起了眉,蹙得很深,很深。
她又在那山峰上站了许久,想再看到幻象。
任何幻象都可以。
不管是执画笔的人,还是海,都可以。
可是,幻象没再出现,她终於从太阳的猛烈照耀下移离步子,往山下走去。
或许她真的是被晒晕了,走下的路,并不是她来时的路。
走到山下,发现明明该距离不远的水泥铺装路,并不在那里。
只有条土路,过了土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葱郁清幽的美丽森林。
鸟儿在高耸的林叶间叽叽喳喳的啼鸣。
这啼鸣中,依稀伴有潺潺的流水声。
陆蔓记得,林佑杰说过,山林里有瀑布。
是这片山林吗?
索性现在并不想回去,她决定去看看那瀑布。
若景致好的话,说不定又有新画可画。
她循着流水声走,走出几步,便找石块或树枝,垒个标记,以防找不到回去的路。
边做标记,边走,同时边观看周围景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溪流近旁。
溪水疾快地奔流着。
陆蔓顺着流水方向,停停走走,走出好一阵,才忽想到,如果想找瀑布的话,是不是该逆着水流走。
算了,已经走了这么远,还继续沿这个方向走吧。
随便走走,闲看一番,累了就回去。
陆蔓正这么想时,忽注意到,前方溪畔的草地上,仰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