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的伞,在与窦瑞恒视线相接后,他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微蜷缩。
冰冷的天气里,手心冒出了汗。
“是,他很了解我。”
两双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的对视,他脑中闪过与窦瑞恒有关的许多画面,在这个时候,他才堪堪明白对方态度转变的原因。
所以你想到了,你早就有一个猜测。
你知道你可以从叶冲这里,找到更多线索用来佐证你的想法,你早有答案了,而这个答案或许和他的,不谋而合。
窦瑞恒错开了对方的灼灼视线,将心间那股酸涩压下,把里头人的原话,带给杨卓琛。
“他说,如果你有难题实在解不开,他可以帮你。”
“那你呢?你会帮我吗?”
始料未及的问话,犹如一道闷棍,将窦瑞恒打懵,他眼神忪怔,迎上杨卓琛略显期待的眸子,却忽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以至於,对方再次迫切开口。
“你会,愿意帮我吗?”
骤然暗哑的嗓音,似乎在告知聆听者,这是问话人难以启齿的请求,在这之后的一句补充,更是让窦瑞恒喉间一梗。
“如果,我请求你,我请你帮我,你会愿意吗?”
寂静雪地上,唯馀两道交错的呼吸。
久不见窦瑞恒回答,杨卓琛高悬的心渐渐回落,周身环绕起难以言喻的失落,可他又没什么立场让窦瑞恒帮他,情分和本分,无论出於哪个原因,无论窦瑞恒如何选择,他都接受了。
脚尖堆起的雪花随着他擡脚的动作滑落在地,在他走到窦瑞恒身侧时,身旁人跟着转身的动作,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
他能感受到一股强烈视线,他不敢擡头,只定定地站在原地,喉间吞咽着干涩的口水,馀光却始终落在窦瑞恒身上。
“你相信我?”
对方的开口,又好似一个邀请信号,他转过身子,两人的距离更近,杨卓琛擡手,伞面便覆上了窦瑞恒头顶向后倾斜的伞。
黯淡双眸渐渐燃起希望的光晕,他张了张嘴,深呼吸着,试图让添乱的心脏安静下来。
“我可以信任你吗?”
“是你先选择我的。”
酸涩闷堵的情绪在相视一笑中消弭。
白茫茫里,就连他们口中哈出的热气也是白色的。
杨卓琛耳尖冻得通红,一道轻笑声后,他微微低头,咧开嘴角,低声呢喃,“谢谢。”
窦瑞恒的视线描摹起杨卓琛的轮廓,似乎察觉到对方的愉悦,他跟着笑,“不客气。”
*
西北方向涌来的强冷空气,让整片华北地区在凌晨时分进入了雨雪天气。
燕城临港亦是如此。
临港三中的职工宿舍,依旧是八十年代的小红楼,单元门洞上方的灯泡瓦数很高,浓重夜色里,显着格外温暖。
臃肿的防寒服在走动间摩擦出声,厚重棉靴踩在冻得坚硬的砖路上发出一声声脆响,男人一手打伞一手拎着一袋水果。
透明塑料袋里,每颗橙子都鲜嫩诱人,走动间,隐约能看到水果上的蓝色标签,以及那一小串外文字母。
只是走到门洞这一小段距离,脚下的棉靴就已经攒起厚厚一层积雪,铺在门洞里的纸板早已湿透,男人收伞时不忘抖动几下甩掉残雪。
楼梯下方的空间被闲置了很多杂物,他在门口跺了跺脚,探身从那堆废旧物品里掏出一块纸板,随手放到方才站过的位置。
身前蹭上灰尘,他低下头时微微挑动眉毛,拎起袋子简单拂了两下,便踏上台阶。
老式居民楼一层只有三节台阶,他才刚迈了两步,左手边那户房门就从里打开了。
屋内显然温度适宜,女人半挽着发丝,上身只穿了一件修身小衫,甫一与楼道里的男人对上视线,女人眼眸腾一下亮起光。
她向外敞开门,面上温情一片,侧身开口,“我猜也是您到了,这么冷的天,您还跑一趟实在麻烦。”
男人摆摆手客套回道不麻烦,她上前接过雨伞,看到袋子里的水果时,勾唇浅笑,“难为老师还记得馨玟喜欢吃橙子。”
“好不容易来一次,总不能空手来,”男人踏步进门,在脚垫处稍稍一站,回身关上房门,一边解着衣裳,一边克制着打量房间,“馨玟呢?怎么没见她?”
他正好奇,话音落下,饮水机旁边就窜出来一个小小身影,两手张开扮成一只小老虎,冲着男人飞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