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少坤因江家的异常,也确定宣娘子嫌疑极大。
当阿榆再度寻他帮忙时,他应得极快,且办得极利索。
当日随江九娘出入茶坊的随从,以及素日在江九娘跟前侍奉的婢女们,不是被羁系于大理寺,便是被江家监押。
因牵涉自家小娘子凶案,一个个都被来回盘问许多次,早就心气全无,问什么答什么,极其配合。
问到宣娘子,都和钟儿一般,对其很是敬重。
因宣娘子喜静,搬离后江家婢仆们便没再去惊扰过,送书信送物品都是钟儿。
其他人甚至不知宣娘子住在何处,更别提为宣娘子传递消息了。
问到沐风遇害那日,谁给沐风传讯,要其往食店送信时,更是所有人都摇头否认。
而宣娘子虽搬出江府,分明了解江府和江九娘的动向,才能如臂使指,先让人给沐风传讯,引他走向死亡之路,又窥着江九娘的性子,为她定下茶坊之约。
“钟儿说,她不确定这次相约是不是宣娘子的主意。但那日江九娘午后的确收到过宣娘子的书信,是和两盅香雪圆子一起送来的。
两盅香雪圆子俱封于竹筒内,用冰块镇着。
江九娘收信后,吃了一盅香雪圆子,写了回信,让钟儿送过去,并听宣娘子的安排。”
“剩下那盅圆子,江九娘叫人放在冰室,第二天赴约之前饮下。
圆子是银器所装,若其中有毒,不论是饮前还是饮后,银盅都会变色,不会察觉不到;
何况鸩毒发作极快,时间也对不上。”
钱少坤显然怀疑过那圆子,问得极仔细,可惜并未发现破绽。
阿榆沉吟,“宣娘子和江九娘来往的信件,还能找到吗?”
“江家也想找出真凶,倒也配合着找出了几封信函,多是些寻常琐事。‘帘卷日影,见海棠烂漫,思九娘之心甚切,遂以弱柳为篮,盛春色以奉。另新做宫样花钿数枚,赠予九娘共赏。’都类似这般。
我问过鹂儿,说女儿家素日来往,说的无非就是这些。”
“和圆子一同送来的书信,未在其中?”
“都是随手而写的小笺,并未标注日期,无法分辨其中是否有那日的书信。
不过这些信里无一字提起过香雪圆子,更未提起过沈惟清。
我估摸着,那封信涉及私隐之事,早被江九娘毁了。”
钱少坤有些沮丧。
“这宣娘子究竟是哪里钻出来的怪胎?先前还觉得你刁钻,如今瞧着,这位小娘子比你还刁钻,既刁且滑!”
“嗯,还是鹂儿最柔婉最贴心,记得好好待人家!”
阿榆撇下一句让钱少坤舒畅无限的言语,转头又去寻李长龄放在江家的眼线,调查其他和宣娘子走得近的人。
江九娘的行踪,不只这些贴身侍婢或随行侍者知晓,江家其他人若是留意,同样能察觉。
然后,她居然听到了一个近日刚熟悉的姓氏。
她思索片刻,找来凌岳,悄悄吩咐了一回。
凌岳的神情便有些古怪,盯着阿榆一时没有作声。
阿榆笑了笑,“凌叔心情不好,权当取乐吧。恰好我也心情不好,想看戏。”
凌岳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取乐不取乐的,他不打紧,小娘子能开怀便好。
---
阿榆回来时,钱界也正气喘吁吁地回来,怀里抱着一只梅花盒,叫道:“小娘子,你要的冰雪圆子,我买回来啦!”
他赶到木香树下,将梅花盒放到石桌前,打开,里面是形状各异的碗盅装的冰雪元子,盒底和四周都放了小冰块镇着。
阿涂的伤已好转,披了件衫子,正在院子里跟安拂风说话,见心上人难得的温柔体贴模样,心满意足,只觉这一刀挨得太值了。
见阿榆买了这许多冰雪圆子回来,阿涂悄声道:“莫不是找不出真凶,小娘子燥得慌,要拿这些冰冰凉凉的镇一镇火气?”
安拂风道:“买了这许多,自然大家都有份。”
她拉了阿涂走过去时,阿榆已将圆子从盒中取出,笑着照呼道:“趁着冰还没化,快来尝尝。”
如江家那些高门大户,都设有冰室,冬日凿冰储藏,至夏日炎炎时取用,甚是便捷。如今虽未至夏日,江九娘想取冰或将食物送入冰室镇着,也是随口吩咐一句的事。
但阿榆这食店却没有冰,只能用市集上另买的冰镇着。
也是这些年干戈渐息,年景甚佳,尤其京师多富贵人家,虽酷暑未至,一些大铺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