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
李长龄沉默地看着她。
阿榆又抚向绣像的发髻。
光亮柔滑,的确是真正的发丝所绣。
阿榆道:“细雨姐姐离府前的一天,阿娘从宫里回来,少了一截头发。那天我瞧着阿娘在哭,没敢问,便去问细雨姐姐。
谁知看到她拿着一截头发在发呆。我问她,这是不是阿娘的头发?
她答非所问,说如果她嫁个聪明厉害的朝廷命官,应该能让夫婿帮到他们吧?”
李长龄黯然一叹,“傻呀!”
阿榆道:“是啊,鲍廉聪明厉害,却只想用婚事换青云之路;当年没换到,最终还是用她的性命和这幅绣像换到了!”
李长龄摇头,“当年其实也换到了。你四叔四婶虽自顾不暇,但临走却拜托过楚王。
那两年鲍廉晋升虽不快,所得的都是要紧的肥缺。他当真以为是他运气好?”
阿榆回忆起鲍廉的履历。
“是了,他后来调动过两次,一次不如一次……算来正是楚王出事之后!”
而鲍廉显然不知楚王曾暗中照拂过,只怨恨自己所娶非人。
放弃爱慕的安家四娘子,娶回对他毫无助益的乔家娘子,于他自是得不偿失。
李长龄叹道:“鲍廉不仅是小人,还是瞎子。”
阿榆看着绣像,“阿爹阿娘看走了眼,但细雨姐姐依然念着他们的好,才会绣下这幅玄女像,日夜供奉。”
更在听闻主人主母死讯后,抄了无数的往生咒,最后在对过往的怀念里郁郁而终。
阿榆看向李长龄,“鲍家千方百计夺来这幅绣像,难道是因为兄长索要?”
“是我。”
李长龄面露苦涩。
“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来,李鹊桥与昌平侯府关系匪浅。自我入了政事堂,许王和昌平侯便有拉拢之意。
李鹊桥有意为他们做说客,借着与我同姓认了同宗,常到我府中坐坐,闲聊时跟我提到这幅绣像。
我暗中叫人打听乔娘子来历境遇,猜到该是忠诚四婶的侍婢,想着她受鲍廉冷落,有心助她一把,便让李鹊桥透了一嘴给昌平侯,暗示我这宅第主院不宁,或许原主人画像或旧物可以魇镇。
昌平侯得知此事,当即让李鹊桥设法为我索取这幅绣像。”
阿榆瞪着李长龄,“所以,是你搞出这些事,害死了细雨姐姐!”
李长龄退了一步,靠在墙上,轻叹。
“我取来这幅绣像,除了纪念四婶,别无他用。我想借此让鲍廉攀上昌平侯府,助他仕途一二;
而细雨亦能藉此得到鲍家重视,稳固主母之地位,享受她该得的夫人尊荣。”
阿榆怒道:“你不知道细雨后来的遭遇吗?”
李长龄道:“我听闻鲍家将她从庄子上接回,请她重回主院,待她极为尊重,当时便放了心。
不久后李鹊桥转交了绣像,我也以为是细雨主动拿出来的;彼时听说她病了,派人暗暗打听过病情,并未发现疑点。
后来她病逝,我惋惜红颜薄命,并未想到鲍家胆大如斯,清流门第,竟能做出杀人夺物之事!”
“未想到?”
阿榆听得额头突突地疼。
“你能对江家的事了如指掌,对鲍府那么大的事,居然全不知情?”
李长龄苦笑。
“昌平侯和江诚是许王的得力臂助,我自然会留意他们府里的动静。可鲍廉……我关注他做甚?”
换言之,鲍廉这等人物,他并未放在眼里。打压或提携,都是随手而为,不值费心。
见阿榆沉默下去,李长龄继续解释道:“后来乔锦树四处告状,为姐姐喊冤,我才觉出不对,故意让人提点他来寻我,然后将案子转给了审刑院。
我也想要一个真相,还细雨一个公道。”
当真相大白,李长龄自是恼怒。
在安四娘认下所有罪名后,鲍廉本可在昌平侯等人的庇护下安然度过一劫。
但李长龄不动声色使了绊子,让他丢官弃职,随后又丢了命……
阿榆吸了口气,“鲍廉在昌平侯府外不远处的地方,死于蝮蛇之口。”
李长龄轻描淡写道:“他投了昌平侯府,难免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得了不该得的富贵,用性命相偿,也算合宜。”
“昌平侯府豢养了蝮蛇?”
先前在狱中,阿榆曾向杭氏追问过此事,可惜杭氏一无所知,只知侯府似有高手出现太夫人院里,对付什么虫子或瘟病。
“极有可能